第十六章 蒂娜 你丈夫会为你收尸的

在东村的一栋公寓里，一男一女，路易蒂娜，并排躺在路易的床上，双双被那来自天堂的礼物，白色结晶，宠幸着。他们欲仙 欲死，既痛快也痛苦。任何感官层面的感受，千遍一律=痛快过后，痛苦来临。感官层面的刺激享受，令享受者的欲 望在欲 望之海底奔涌不息，不断重复往上窜动，永无宁日。由此，人变成了受欲 望驱使，缺少理性控制的低等动物。

蒂娜在飘忽迷 幻的太虚中漂游，一棵橘子树向她摇摆枝条，她游过去，拥抱橘子树。橘子树摇晃，树上的桔子如一颗颗手榴弹，向她砸下来。她松开抱住橘子树的双手，摔落在地，失去了知觉。

路易则是完全沉浸在享乐中，他从不去想生死这回事。对他而言，生即是死，死也是生。只要天堂还在，礼物就一定少不了；只要有天堂礼物，他就能永远活。

--路易，我口渴。给我取一罐可乐好吗？

蒂娜脸色青白，身体瘫软，起不来床去冰箱取可乐。她的体质不如路易，同样的量，吸进她的身体，她会在亢奋之后，身心很快就感到虚弱，甚至颓败。路易知道。路易总是提醒她不要过量。不过，蒂娜总是无法掌握适量的含义。

路易跳下床，去冰箱取来两罐可乐，拉开一罐给蒂娜，自己拉开一罐。蒂娜喝了可乐，感觉顺畅了些。

路易住的公寓，只是他带女人回家玩乐的场所。他从不和女人长期同 居。一旦女人要求同 居，或结婚，他会马上终止与这女人的关系。他只贪求极致而短暂的享受。他摆布女人，就像摆布酒柜里的酒瓶--喝完一瓶换一瓶。空酒瓶随手扔了，毫不怜惜。为什么要怜惜女人?

--路易，那个男人提出离婚。蒂娜喘息一阵之后，说出这句话。

强锵第二次去见了佩里先生，佩里摸清了蒂娜路易的背景。蒂娜上的是州立大学音乐系，在校期间染上了大麻瘾。路易是纽约上城的富家颓废后代，在高档俱乐部弹钢琴。他很早就染上毒瘾，后又贩毒。因为人长得帅，又会弹钢琴，很讨得女人欢心。他会玩女人，更会玩毒 品。而且他最会找新到纽约的嫩头下手。他勾搭上蒂娜后，蒂娜做了他的情人又诱使蒂娜转向吸食冰毒 ，很快蒂娜上了瘾。佩里先生还拍到了俩人一起吸毒的照片。至于强锵要求佩里先生调查的他们的乐队和排练，佩里耸耸肩，摇摇头：他们没有乐队，只是偶尔两人搭档去酒吧高级餐馆演出。

佩里先生并不知道强锵蒂娜是交易婚姻。他受理过许多夫妻彼此感情不忠，婚姻变质了的案子，在他眼里，婚姻就是这种易变的事情。劝强锵顺应其变，不必太在意。强锵不愿意让他知道实情，点头应付了他。强锵要他继续跟踪他们的行踪，发现重要情况即刻联系他。强锵知道，他不能成为他们俩手里的筹码，任凭他们玩弄于鼓掌。至于他与蒂娜结婚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佩里是无法知道的，就要由自己来分析推断了。佩里还提到珊卓，说这个女人背景有点深奥，他正在继续观察，一旦有结论了，就马上告知强锵。

强锵决定和蒂娜离婚。他每天下午不出门，在自己的地盘-客厅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她出来。蒂娜每天下午照常要出家门。那是她的排练时间，假戏还在继续表演。蒂娜的身影从眼角闪过，强锵抬起头叫住她：“蒂娜，等下，我有话跟你说。”

“你要说什么？”她站住，脸色憔悴，神色迷茫。

“我要和你离婚。”

“为什么？我会和你去第二次面谈的。”蒂娜语气软了一软。

“不需要了。请你签字离婚，从这里搬出去。”强锵起身，从书本里抽出一份离婚协议，招手要蒂娜过来，一起在餐桌边坐下。

“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你这是违约。违约的一方是要赔偿违约金的。”可笑的蒂娜，还在做大头梦，想要斩强锵一刀。

“根据我们原先的口头协议，完成之后，我支付你二万美元。但是，你现在不必完成，可以中途脱身了。我支付你一万元，算是给你的生活补贴，记住，是生活补贴，不是补偿。”强锵有理有节。

“我没有说要中途脱身，我要继续下去，直到交易完成。我是守信用之人。”蒂娜似乎有了被背叛的感觉。

可鄙的女人，还要装腔作势。强锵充耳不闻，自顾说自己的：

“你读一下，这是法律版离婚协议书，是没有争议的，自愿履行各自义务的。我认为，你不会有异议，也不可能有异议。所以，你是现在就签字，还是我们一起去律师那儿签字？”

“还有每月的生活费呢？”蒂娜心里不甘。

“蒂娜，我们离婚后，我就不必再付了。明白吗？游戏该结束了。”强锵轻点至此，不做更多细节暴露。他耐心冷静，他已经被上天赋予人类的理性之光照亮。

“不行，游戏还没有结束。你单方面中止游戏，是你违约，我们说好你供养我两年的。你要赔偿我的经济损失。”蒂娜还沉醉在诈骗者的妄想中。

强锵发过去鄙视的一瞥，不去搭理她。

“如果你拒绝，我会去法院告你。”耍赖要挟，恬不知耻。

“你尽快给我搬出去。我给你三天时间。”强锵丝毫不让。

“你得先付一万元给我，因为我没钱付押金和房租。”

“你有地方住。一万元签字后付款。”强锵斩钉绝铁。

 路易突然亢奋，从床上坐起。看见了又一次送上门的财路。这一次，要搞大。

--离婚？那个家伙要甩了你？没那么便宜了他，去和他打离婚官司。

--不会赢的，有婚前协议。她说话声很弱，没有了底气。

--婚前协议里有什么？

--我告诉过你。协议条款是：我不得分割他的财产，他也不支付赡养费。

--你为什么签那个倒霉文件？路易愤怒，咚咚咚，倒可乐进嘴。

--他现在铁了心要和我了断。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情况了。可乐里的咖啡因成分，催醒几丝蒂娜的思路。

路易不以为然：“他知道什么了？你每天排练，演出，回到他那里。一切都是在我们原先的计划中进行着，根本没有破绽。至于面谈没有成功，也属正常范围。不是还有第二次吗？据我所知，很多人都在第二次才通过。他的律师应该会告诉他这个情况的。绝不会因为这个，使他要中止交易。”

路易顿了片刻，想到深一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使他起了疑心。你没有让他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吧？”

蒂娜摇头：“我都不和他说话。有事情，他写在留言板上。”

“他会不会去你卧室翻找东西？正巧你遗留下什么在那里？”路易老谋深算，继续追问。

蒂娜沉吟半响，迟疑道：“我好像发现一包天堂礼物不见了。我记不得究竟是自己弄丢了，还是被他偷去了。”

路易闻言一惊，但保持镇定。不能让蒂娜产生恐慌。怕她回去和他吵架，惹他愤怒，把财路断了。先要稳住蒂娜的情绪。他说：“蒂娜，别担心。他不会怀疑你。他也许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对话暂停，气氛沉闷。

“路易，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他答应支付我一万元。我想要离婚搬出来，要和你同 居。”蒂娜以为路易听到这句话会兴奋，会加倍爱她。

路易沉默了一会，根本没有听到蒂娜的表白。他在自己肚里盘算了一番，说：“一万元？你真是个傻子。你可以乘机狠狠敲他一笔。”

“不可能。他人变了。他不再儒雅随和，而是非常强硬，寸土不让。我要是再和他纠缠，恐怕他会杀了我。路易，如果你让我搬进来住，我分一半钱给你。好不好？”蒂娜翻身转过脸，乞求地望着路易。

路易没有反应，已经有了计谋。他要求蒂娜：“你写一份陈述，将你与他结婚始末详情写下来。蒂娜，你听着，你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这戏码还要演下去，直到我们大获全胜才能收兵。”

--路易，我的第六感发出告示，我将不久于人世。路易，你会为我收尸吗？

--蒂娜，你丈夫会为你收尸的。

--我想念家乡的橘子树，请将我埋葬在橘子树下。

--你不会死的。就是会死，你也要等拿到钱再死。你这个傻瓜。

第二天，强锵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自称是蒂娜聘用的律师。他告诉强锵，蒂娜要求他付十万美元分手费，蒂娜签字走人，永不纠缠。我们给你七天时间兑现。如若不从，法庭上见。那边就挂了电话。

强锵摸了摸胡须，（他开始蓄胡明志，已经长出2厘米长了）唇边浮起冷笑。贪得无厌的一对动物。你们就等七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