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在喂奶，加上娱乐城有空调，所以阮惠婷是穿了外套过来的。一进电梯就发现娱乐城的打杂阿姨辛姐也在，两个手各拎着一袋水果，于是问道：“今天包厢预定有很多吗？这么早就买了水果来了？”

阮惠婷记得章雪明跟她说过，水果一般都是包厢客人点的，大厅很少客人会点。之华娱乐城就算高档，但是千岛县人民的消费水准就是这样。所以娱乐城也依照红辣椒OK厅的做法，一般都是等到客人点单了再去买的。如果提前买好，那就说明今晚包厢的预订率不错。

辛姐是章雪明在红辣椒OK厅时候的打杂阿姨，不仅打扫卫生特别干净，做的水果拼盘也不错。虽然不能跟酒店的大厨比，但是做几个娱乐城的水果盘还是没有问题的。章雪明承包了娱乐城以后，因为这里原本就有员工，所以大多数人都没带，就带了两个人，一个是辛姐。因为正好餐厅那边缺一个冷盘厨师，把娱乐城原来做水果拼盘的人叫了过去。

另一个是音响师，据说是章雪明最为中意的员工。领班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阮惠婷也就是笑笑，并不在意。虽说当初红辣椒出名是因为音响设备好，但是有一个好的音响师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在章雪明的再三请求下，音响师小林也酒跟了过来，听辛姐说，工资提了好大一截呢。

辛姐早就从章雪明的口中知道了阮惠婷，因此听了她的问话，就笑着说道：“不是的，在这里每天都要提前买好水果。开始老板娘也想着依照红辣椒的规矩来，但是不行啊，这里包厢的水果都是免费送的。”说着，靠近了阮惠婷，伸出三根手指悄悄说道，“这里包厢的最低价就要三百八十八，别说送一个水果拼盘，就是送十个也亏不了。”

阮惠婷有点瞠目，她隐约听章雪明说起过红辣椒的包厢费，说是八十八元起，但是一般消费上了二百元，包厢费就会打折或者直接给免了。没想到到了娱乐城消费竟然直接就提了一大档，章雪明倒是不怕没生意。

“怎么可能没生意，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啊，便宜的他还不来呢，就是越贵越要来。”辛姐似乎看出了阮惠婷的担忧，一点不藏私地指点着，“再说了，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单位里的人，所有费用都是公家报销的，那还不是越贵越能显出诚意，事情办得越顺利？”

道理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阮惠婷总觉得也不完全是。她管理过一段时间超市的账，虽然卖给单位的货物确实价格高，但是实际上利润并不算太高，原因很简单，每单生意都是要给联系人回扣的。所以……她看了辛姐一眼，明白现在还不是自己接触这些秘密的时候，就淡然一笑不说话了。

娱乐城在酒店的最高两层楼，顶楼是大厅和三个大包厢，楼下是吧台和包厢，还有一间章雪明的办公室。电梯到了以后，阮惠婷帮忙拎了一袋水果，跟着辛姐先进了食品间。因为水果是要等包厢进了客人才能上的，所以现在不用事先处理，随上随处理。

放下水果，阮惠婷又帮着辛姐把杯子拿出来，将菊花或者茶叶分别放进杯子里。然后又拿出盘子和零食分别堆齐码好。现在还是五月份，岛城的春季天气还是比较潮的，瓜子等干果不吃的话，拿出来放着容易起潮。

做好了这些事，辛姐开始烧水。为了避免客人多的时候热水供应不上，食品间放了二十多个暖水瓶，需要事先灌满了。这时外面也有了响动，阮惠婷便走出了食品间，来到大厅。现在才七点都不到，虽然对于娱乐城来说已经是正式营业时间了，但是对于客人来说不是。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客人还在饭店里拼酒呢，他们一般要等到八点半以后，酒足饭饱才会陆续过来。饮一杯茶，吃几片水果，这才开始一天正式的夜生活。

前台大厅里已经有了三四个女孩，正和领班在聊天。领班一边聊天一边在收拾着点歌单和零食清单，和几个女孩嘻嘻哈哈的聊着一些八卦。主要还是评价客人的质量，其中小费多少和给得是不是及时成了最主要的话题。

“樊姐姐，外贸公司的账结了没有啊，他们的副经理还欠了我一百元小费呢。”一个穿米色超短裙的女孩，挤到领班身边，想看她手上的账单。

“外贸公司都快倒闭了，我们没法结账啊，你怎么不当场要现金呢。”领班翻出一张账单，看了一眼，“上面没有注明有小费啊，就算结账了，也没有小费给你啊。”

“怎么可能？！”超短裙急眼了，当场叫了起来，一边伸手要去拿账单，“他明明说了让吧台记账了，叫我问你们要小费的，怎么可能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啊，我骗你干什么？”领班虽然有点看不起这个太过单纯的小姐，都当了小姐了还不知道多长个心眼，不是白让人糟践了吗？但是也不想得罪她，毕竟这个女孩是半个月前才从宁波过来的，新鲜着呢，对客人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能给娱乐城带来利益。“这样吧，我知道外贸公司最近正跟银行在谈还款的事情，应该还会来这里，到时候他们有人过来了我通知你。不然你在这里跟我着急也没用啊，你也不能跑去人家单位闹是不是？”

坐台小费属于灰色收入，小姐去闹只要报警倒霉的肯定是小姐，所以没有小姐会想用这一招的。超短裙还想说什么，旁边过来一个穿着长袖白裤的女孩，牵了一下她的裙边，低声劝道：“别说了，领班已经在帮你了，不然她不认账的话，你小费一分都拿不到。”

“那我以后不来这里了。”超短裙赌气地说道。

“不来这里你去哪里？这里是千岛县生意最好的娱乐城，也是客人素质档次最高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客人可由不得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了，这事儿还不得怪你自己太嫩了，这种钱得拿到手里才算，还让人记账，你以为你是国家单位的领导干部啊？”

超短裙哑口无言，但还是挺不甘心地朝领班看去。发现领班也转头看向她，马上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领班有些无奈道：“我尽量帮你要回来行了吧？”

阮惠婷知道那几个都是各个娱乐场所的小姐，千岛县毕竟是小地方，娱乐场所并不是像港剧里面演的，一个妈妈桑手下带着一大群女孩子。这些小姐基本都是单打独斗的，所以相对而言她们都是自由的。当然，小姐们对外也是宣称她们只坐台，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玩玩骰子什么的。但是实际上是不是这样的，谁也不会说，也没人深究。

毕竟坐台还算是打擦边球，出台的话就触碰到法律了，谁敢承认啊。这也是娱乐场所不养小姐的原因之一，这样的话万一小姐出台被抓住了，就不会牵连到他们了。这么说吧，能做这种生意的，那就是如履薄冰，哪个不是心眼比藕眼还多的？

阮惠婷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皮肤白皙，长得珠圆玉润的女孩朝她走了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阮惠婷认识这个女孩，她叫阿丽，是章雪明承包了娱乐城以后，从其他地方叫过来的，所以跟章雪明关系比较好。加上她自己性格脾气都不错，酒量也好，人也爽气，所以章雪明也很乐意将客人介绍给她，她也没有让章雪明失望过。

知道阿丽在娱乐城的位置，阮惠婷也客气地问了好，然后笑道：“天气都热起来了你怎么不穿裙子了？”说着还指了指一边的超短裙女孩，“看人家穿得多性感。”

阿丽横了那女孩一眼，不以为然：“刚来的雏儿吧，我看她一会儿下班怎么回家。”

领班笑着抬头说道：“阿丽，你可别吓唬小姑娘，我这里准备着衣服呢，保证你们都能顺顺利利回家，我们娱乐城可不敢留你们过夜。”

阿丽也笑了，一歪头说道：“你看你又骗人了，明明我天天在这里过夜的。”

娱乐城一般营业到凌晨三四点钟，所以阿丽说在这里过夜也没错。

阮惠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天天在这里过夜皮肤还这么好，你挺会保养的啊。手感真心不错，不要说男人了，我摸着都喜欢。”

阿丽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将脸凑到了阮惠婷面前，说道：“喜欢就尽管摸，尽管捏，给钱就行，我不在意谁捏的。”

阮惠婷忙收手笑道：“那不捏了，我可没钱。人家是雪白大腿，摸一把十块，你这是嫩滑脸蛋，摸一把得要五十了吧？”

阿丽忙说道：“我给你打折。”

领班还不忘起哄：“阿丽，你就说没钱不要紧，把你老公借我一个晚上就给你白摸。”

阮惠婷笑道：“好啊，好啊，你想要就给你，一个晚上太小气了，一年都行啊。”

“放屁，一年是想要我给你老公生孩子吗？做梦！”阿丽啐道。

众人哄然大笑，阮惠婷这才问领班：“雪明姐还没来？”

“我不知道啊，应该还没来吧，你们谁看见了？”

阿丽没有说话，指了指楼上。

阮惠婷抬头看了一下，然后将手指竖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笑着说道：“你们谁也不许偷偷去通风报信，我上去吓唬她一下。”说着，果真蹑手蹑脚上了楼梯。

正好辛姐走出来，见阮惠婷怪模怪样地上楼梯，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领班好笑道：“她说她要去吓唬老板娘。”

辛姐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小林也在上面。”

领班一下子愣住了，几个小姐见此情景，各自散开。辛姐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