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马正在洛阳官道上疾驰着。
马是六百里良驹,人是千里挑一的好手。
领头的是一位发福的老者,年纪约四十七八,神态凛然、容光焕发,手臂粗糙有力、肌肉条理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常年习武的高手。
身后不远三年轻人骑马作陪,相距不过三五尺。
其中一男子手握长鞭、头戴环形花帽,问:“虹叔,前面不远处就是聚花楼,想必您老经常光顾吧!这次好不容易师父派我们出来,今天您老做东,我们就在聚花楼乐一宿,明日一早我们再赶回镖局,如何?”说完,哈哈大笑。身旁两男子也跟着附和。
那发福老者陡一提缰绳,白马朝天一仰,发出“呜”的一响。那马似乎很有灵性,便停止不前,等待主人发话。
那老者嘴角微陷,鼻孔发出一声冷笑,道:“你小子长志气了,敢嘲笑你虹叔?我看看你最近半年又长了几斤几两。”
说完,伸出右掌,凌空推出。一股无形气浪也随着手掌缓缓跑出,追向花帽男子,却并无伤马之意。
那花帽男子马匹正在笔直缓缓前行,眼见虹叔发掌,知道有气浪凌空飞来,却无法躲去。他急中生智,双腿一夹马股,头脑及身子却钻到马腹之侧,才勉强避过。
那老者见花帽男子虽狼狈不堪,但却巧妙避开自己掌力,不待花帽男子歇息,老者双腿一蹬马背,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待升至六七尺高,突然弯曲左腿、伸直右腿,似“泰山压顶”直接踢向花帽男子。
那老者这一压腿之力何止三五百斤力道?这次花帽男子可不敢硬接,即使手中握有刀枪也不敢硬接,只得松开马绳,逃开去了。
那花帽男子摆手问道:“虹叔脚下留情,莫非要置小侄于死地不成。”
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阿成,最近功夫又有长进啊!只要你勤加练习,不出十五年,定可有你师父的修为。”说完,四人又疾驰马匹,奔镖局而去。
那老者正是长虹镖局的副总镖头司马虹,花帽男子则是总镖头杨旭的二徒弟李进成,另外两名则是长虹镖局的镖师。
沙夫人拿出白银,要托人镖。杨旭并无直言拒绝,但他却认为此事非同小可,需等待副总镖头司马虹回来一起商议。
杨旭唤来两名镖师,让他们安排沙夫人等人住宿下来,且对镖师言明:吩咐下去,不要泄露沙夫人等人的行踪,任何官府的人来问都别透露,只说有陌生人来过,素不相识,我自有计较。
文峰却推辞道:“兄弟,既然沙大嫂有沙大哥的两名衷心下属陪伴,我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二哥还有要事,要去临安府,就此告辞。”
杨旭一阵挽留,却仍然没有留住,只得由麻衣人文峰离开镖局。
沙夫人和小女儿沙雯一房,沙河则和张同一房,张异在张同隔壁。
张同拱手道:“嫂嫂这两日受惊了,早日安歇吧!我今晚就去开封府看看沙大哥的情况。争取能把大哥等人的遗体带回。”
沙夫人闻言,急道:“叔叔万万不可,开封府戒备森严,岂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而且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可鲁莽行事。”
此时刘秀芝虽然也希望取回丈夫的遗体,可是她更担心活着的人的安危,尤其自己的两个孩子。
张同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么多人有去无回,自己一个人又能怎么样?虽然杨旭武功高强,可是这事跟长虹镖局没有关系,总不可能害别人受牵连吧?
张同就回复大嫂:“可是沙大哥……我和张异两兄弟本是塞外通缉要犯,是沙大哥收留我们,按道理我们应该以死报大哥大恩,若非要护送嫂嫂去襄阳,我们也不愿苟活于天地之间。”
刘秀芝见张同说得十分诚恳,厉声道:“你给我好好活着,听见没有?难道你沙大哥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死的吗?现在河儿还小,以后还要仰仗叔叔指点他功夫。”
几人经商议,张同决定不孤身犯险,留有用之身行有用之事。
此时沙河已经11岁、沙雯也9岁了,他们虽然跟着大人东奔西跑,但是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沙河稍大,几次见母亲流泪伤心,知有要紧事发生,但他们自小家教甚严,不敢多问。
刘秀芝也觉得没有必要瞒孩子们了,就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孩子们。两孩子碍于镖局人多眼杂,小声哭泣很久。
此时正值午时二刻,司马虹等四人路过一小酒馆,司马虹率先勒住马绳,道:“马儿跑了三四百里,该歇歇了,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李进成等人好笑,心道:此时正是饭点,大家都饿着,说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虹叔却说马儿饿了,显然是爱面子爱到了极点。
李进成等人也随之停下。
这时,酒馆门口迎来一伙计,只见伙计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搭,弯腰笑道:“几位大爷请稍候,我先将几位的马儿拴住,马上招呼各位”。说完,伙计就接过四位手中马绳,依次将马栓于酒馆门口的树桩上。
伙计领着四人走进酒馆,道:“几位客官楼上请”。说完,伙计又朝大堂道“楼上四位”,便领着四人上了二楼。
待坐稳后,司马虹扬声道:“小二,来五斤竹叶青,烧鸡也来两只,再上一些牛肉蔬菜的,八碗米饭。”可见司马虹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伙计一一记下后,就下楼了。
楼上有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显然酒馆生意不错。
旁边桌子上有三人,要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但似乎好酒好菜却仍然塞不住他们的嘴。
一虬髯大汉故意敞开衣襟,露出一身肌肉,似不惧寒冷。一口鸡腿就一杯酒,吃得好不愉快。旁边两人也不住劝酒。
那虬髯大汉打了三个饱嗝,已有三分醉意了,大声道:“保定府那娘们的腰好细啊!改天哥哥带你们去开开眼界。”
旁边两人似口水直流,陪笑道:“咱孟津县虽不如保定繁华,但汉光武帝的陵寝就在这里,也是一大特色啊!
那虬髯大汉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你们两位最近听过开封府知府被行刺的消息吗?”
两人都摇摇头。
大汉接着道:“好像开封府知府死了,真是报应啊!早就听说那知府作恶多端,弄得开封附近民不聊生。那几个爷们有种,也算为民除害了。”
其中一人问:“开封府的事我们爷们还是少操心,我们管好河南府就行了。”
接着,他们三人又聊了一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事迹。
司马虹等人匆匆吃完饭就离开了孟津,直奔镖局去了。
申时。
在长虹镖局正堂,坐着八个人,总镖头杨旭、副总镖头司马虹以及其他六位镖头。
杨旭双眼望向司马虹,又在每个镖头身上扫视了一圈,心情似十分凝重,道:“大哥,诸位镖头,不瞒各位,如今沙洪妻子都在镖局内。”
注:古代妻子指妻与子女。
说完,杨旭就将文峰等人叙述的关于沙寨主的话又叙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