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武右,顾名思义,右堂,向来是剑盟商讨武备之事的地方。这里的布置庄严肃穆,充满肃杀之气。
盟主方仟坐于堂中最上首,坐在他右侧最上首的便是自己的伯父,九剑宗宗辅方鹖,方鹖还有个头衔,那便是剑盟右堂堂主,剑盟所有兵事,皆出自他手。
待所有人到齐,方鹖开宗明义道:“几日前,剑盟已裁断云庭之地磁山归属,将此地判归玄山派所有,而今乌阳教不服裁断,依然占据那厢,是以我提议,剑盟应即刻出兵,驱逐盘踞磁山的乌阳教。”
待他说罢,方仟环视堂下,似乎在等待、寻觅着什么。
这时,堂外似乎传来喧哗之声,方鹖问道:“是何人在门外喧哗。”
侍卫禀报道:“是乌阳教的使者,他们要进来。”
鸣剑派使者忘机真人看了看堂下众人,只见玄山派使者赫然在列,见此,忘机真人道:“敢问右堂堂主,涉事双方为何一方在列,另一方不在列,乌阳教作为涉事一方,为何不能进场?”
方鹖冷笑一声,“剑盟的议事堂乃是非分明之地,乌阳教作为不义一方,有何资格与各大派并列于此,他们一日不撤出霸占之地,便一日进不了剑盟的议事堂。”
忘机真人道:“真是可笑,那磁山属乌阳山系,乌阳山系与玄山山系乃是两条山系,依照道门各派一直以来的地脉归属法则,磁山归属一目了然。”
方鹖道:“剑盟不单单只有道门,也有许多俗世帮派,而今俗世帮派反而更多,是以理应推行俗世帮派所通行的远近法则。那座磁山离玄山更近,是以理应归属玄山派。”
正当方鹖与忘机真人针锋相对之际,与方鹖隔着三个座位的一名身材有些矮胖的道人蓦地起身说道:“玄山派与乌阳教皆非俗世帮派,用俗世帮派的判定方法只怕不合适,贫道建议这般,俗世帮派之间用远近法则,道门或者巫门之间用地脉法则,俗世帮派与道门巫门之间另议,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该当如此。”忘机真人立马回应道。
方鹖转过头去眯着眼睛看了看那说话的道人,“震玄道人,我听说贵派正在建造天船,这好像不是一个道家门派该做的事情吧。”
原来,适才那起身说话的道人,乃是东始派使者震玄道人。
震玄道人立马反驳:“敢问是有哪条律法不许道门修建天船?”
方鹖冷冷道:“你们的事,另有诉状,今日先不与你们计较。”
震玄道人望着方鹖怒目而视,却也没再说什么。
空同派使者和蓬莱派使者也纷纷表态反对出兵乌阳教。作为道门,他们自然是与多数道门站在一起的。
接下来,各门各派就出兵乌阳教与否开始表决,赞同出兵的举手,不赞同的不举手。
很快,结果便已大致明朗,五比五,赞同出兵的和不赞同出兵的,竟一样多。
只见鸣剑派、空同派、东始派、蓬莱派、九剑宗这几派皆未举手,是的,你没看错,九剑宗没有举手。
原来,诸如右堂这般的剑盟议事堂,遇重大事务必须集议表决方可,盟主也好堂主也罢,皆不能乾刚独断。
九剑宗的使者为何没有举手,原来代表九剑宗参与议事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辰家的族长辰子申,他没有举手。坐在他身旁的副族长辰正梁似乎鼻子都气歪了,他盯着辰子申道:“子申,为何不举手?”看辰正梁的神色,似乎就差强行拉着辰子申的手举起来了。
辰子申起初并未回应,只是以沉默应对。辰正梁一直瞪着他:“我问你话呢,为何不举手。”他声音很低,语气却很重。
坐在对面的方鹖也紧紧盯着九剑宗使者席位这厢,辰子申的态度显然让他大为不悦。在场其他人无不感到意外,亦纷纷投来目光,这些目光里,有赞许,也有疑惑,更有不解。
坐在最上首的方仟也极为关切地望着这厢,堂下片刻安静之后,被逼到墙角的辰子申终于不再沉默,只见他缓缓转过头去,迎着叔父辰正梁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们辰家,不追随这等不义之战。”
他此言一出,辰正梁眨了眨眼,他沉声问道:“你不明白状况,不要乱说。”
“我是不明白状况,所以才不能随便举手,要知道,你这边手一举,其他地方不知多少人会遭殃。”辰子申力争道。
辰正梁盯着他问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要跟右堂的决议作对?”
辰子申道:“我说了,既然要我坐在这位子上,我便不会叫辰家参与这不义之战!”
辰正梁点着头道:“看来让你当族长便是个错误。”说罢起身离场。
方鹖道:“子申,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
辰子申转而看向他,“不,我从未如此清醒过,我们辰家是行医世家,但不是随军郎中,堂主所为,在下实难苟同!”
方鹖看了看他,捻须摇头笑了笑,“年轻人,呵呵,还是太年轻。”
辰子申有些疑惑地微微转头看向他,方鹖朝自己席位后面的随从席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只见方鹖席位后面的随从席位当中站起一人,只见此人约莫五六十来岁,身着一袭道袍,面若刀削,正是那雷山人。
只见雷山人离开席位,走到席间空地上,方鹖则道:“雷山人想必大家都认识,山人是我剑盟中难得的精通几乎所有道术的大宗师,对于乌阳教,山人最近有新的发现。”
方鹖说到“精通几乎所有道术”这几个字时,似乎有意无意地朝堂下在座的数名道门使者环视了一番。只见这几位道门使者纷纷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震玄道人甚至把头转了过去,看向别处。
雷山人对盟主方仟以及堂下众人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实则也不算什么新发现,贫道观察那乌阳教很久了,发现那里气脉十分特殊,与周围世界大不相同。”说着他抬起手中罗盘示与众人。
只见他手中罗盘的指针正毫无规律的旋转着,而且转得非常快,显然是失灵了。
“眼下我们天船的位置正好行至乌阳山以西,离乌阳山已经很近了,所以你们看,只要接近乌阳山,罗盘便会失灵,所以这里是有古怪的。”雷山人手指着他的罗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