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镖局是二十几年前司马虹和杨旭的师父张晋创立的。
张晋原本是万历年间朝廷一武将,因神宗皇帝长期不上朝,张晋受到其他武官排挤,后心灰意冷,弃了北京,来到洛阳。
张晋本打算隐居洛阳,陪同埋葬在老君山的老子李耳虚度此生。却见附近百姓水声火热、民不聊生,当地官员腐败不堪,贫富悬殊太大。
张晋决定为人民做一点事,哪怕能尽一点绵薄之力也好。就在老君山不远处建立了长虹镖局。
所以长虹镖局经万历、泰昌至如今的天启年,已立三朝。
八年前,张晋决定回乡养老,就将镖局交给了自己的徒弟司马虹和杨旭打理。
司马虹就是杨旭的师兄,但他们却亲如兄弟,所以杨旭就称司马虹为大哥,不叫师兄。
按理说,司马虹应该是总镖头,杨旭是副总镖头。
只可惜杨旭为人比较斯文、木讷,不善于沟通,所以就在镖局镇守家业,由司马虹在外奔波、走镖。
师兄弟之间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谁正谁副没有区别。
如果遇到不寻常的物主托镖,就师兄弟二人一起护送。
大家就该不该护送沙夫人去襄阳,以及如何善后处理这件事做了讨论。
在老镖主领导镖局的时候,郑镖头就已经在长虹镖局讨生活了,他为人也极其老练,率先道:“我们镖局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万一以后官府追究起来,总是麻烦不断。不如由我和褚镖头将镖物送至信阳镖局,由他们护送沙夫人至襄阳,我们也暗中派人保护。”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郑镖头并不是完全推卸责任。
信阳镖局总镖头诸葛云人称“剑赛云”,不但一套“流云密雨”剑法少有敌手,如行云流水一般,更主要的是,他和官府的关系也非同寻常。
找他出面护镖,说不定最后官府追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局主张晋三申五令,如果不是必要,长虹镖局千万不要和官府扯上关系。
郑镖头的说法却又犯了镖局大忌。
如果哪个镖局接到重镖,发现人手不够,能力不足以护全,可以向其他镖局借用好手。
即使最后失镖,也可以请其他镖局出面讨回。
但是,安排人手暗中跟踪别人镖局护送,此事万万不可。
哪怕是出于好心,也不行。
大家也都认为此举不妥。
杨旭犹豫了一会,道:“大哥,各位镖头,我觉得沙寨主虽然出身不好,但终究是条汉子,这一点大家都必须承认。干脆我们长虹镖局就接下此镖,日后河南府追究起来,我们来个一推三不知。”
司马虹哈哈笑道:“兄弟既然都想好了,还问我们的意见,岂不是多此一举?我们长虹镖局又没犯法,怕他个鸟的官府。”
司马虹又接着道:“倘若真出了事,我们共担,长虹镖局上下共进退。”
其余六位镖头也纷纷赞成。
杨旭感激地说道:“谢谢各位!”
这下子杨旭一颗沉重的心总算落下了,对自己的二哥文峰也算有了交待。
杨旭内心其实是不愿意接下此镖。一来此镖麻烦众多,二来此镖比较特殊,一趟下来不仅赚不到银子,还要赔本。
接下来就是商量押镖路线问题。
他们商量的路线有两条。
第一条是直线距离。走南召、经南阳,达邓州、新野,最后到达襄阳。
此路颇不平坦,到处山路崎岖蜿蜒,不利于车马行走,总距离约八百里。
第二条走登封,经许昌,路过平顶山,到达南阳,再到襄阳。
此路正是河南官道。
杨旭也多次游登封,与少林寺渊源极深,料也无事。许昌、平顶山又是千年古城,繁华不叙。
第二条路虽利于车马行驶,却要走约一千三百里。一来一回,比第一条路要多上一千里。
为了照顾到托镖人的身体,也为了保证此次行镖顺利,他们还是决定走第二条路。
护送方式他们却进行秘密商讨,暂不公开。
杨旭忽然喊道“阿成”。李进成闻声,推门而入,道:“师父,有何吩咐?”
“你去告诉沙夫人,我们长虹镖局接下此镖,决定护送她们母子三人去襄阳,让她们静养两日,三日后起镖。顺便安排托镖手续。”
李进成拱手道:“是”。说完便缓缓退出房间。
沙夫人在李进成的引导下填好托镖书,并交了八百两银子。
沙夫人又拿出那对白玉老虎,双手递给李进成,轻声说道:“这对白玉老虎请少侠收下,找个时间转交给杨镖头。”
李进成一阵推辞,哪知沙夫人却是铁了心要送出。李进成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杨旭又唤来自己的大徒弟周松,命令道:“松儿,你带上四名镖师去一趟开封阳武县,打探一下沙家寨的情况。记住,只可暗访,不可明查。”
周松领命而去。
忽然,周松身后传来一阵甜美的声音“师兄,等等我。”一少女唤住周松便笑盈盈地追了过来。
周松转头朝向那少女,道:“雪妍,大师伯不罚你练功了?”
杨雪妍笑道:“我偷跑出来的。”
杨雪妍虽然是杨旭的独生女,但是却并没有从杨旭那里学得一招半式。
杨雪妍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杨旭越思念发妻,就越发宠女儿,不忍让女儿受苦。
再者,杨旭觉得女孩子应该学琴习舞,不该舞刀弄枪,就找了师父专门教杨雪妍舞蹈,哪知杨雪妍调皮至极,气跑了舞蹈老师。杨旭哭笑不得,就让师兄司马虹收了女儿为徒。
周松道:“师父让我去一趟开封,看看官府对沙家寨持何态度。”
杨雪妍嘟起小嘴,道:“我也去。”
周松急道:“小师妹,别胡闹。我们是去办正事,不是游山玩水。再说,没有师父的许可,我可不敢带你去。”
杨雪妍生气道:“不让去我偏要去,腿长我身上,我自己不会走么?”
周松知道小师妹的脾气,见说不过小师妹,只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