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虽然不大,却潮湿。北风呜呜作响,吹个不断。人们闭门不出。
这寒风稀雨,似乎使得如诗如画的江南美景,更增添了几分韵味,美丽而真实。
临安府外有一废旧小祠堂,祠堂门前杂草丛生,几只耐不住寂寞的蛐蛐跳过来、蹦过去,似乎在寻找忠实的玩伴和可靠的配偶。
祠堂外大门两侧有对联:上联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下联是计中妙计谋中谋。
外加横批:技高一筹。
“山外青山楼外楼”这句诗出自宋代诗人林升的《题临安邸》,诗人既写了江南美景,同时也讽刺为官者沉迷于短暂幸福,忘记国仇家恨。
至清朝道光年间,楼外楼才作为菜馆而有名。所以是菜馆因诗而闻名天下,并非诗取自于菜馆。
祠堂内部十分简陋,连张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祠堂内有四人。
在祠堂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方桌,似乞丐乞讨食物后聚餐所用。残垣破壁上结满蜘蛛网,显然很久没有人来了。
方桌上站着一人,体型高挑、身躯庞大。他身着一身黑衣,以黑布盖头,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黑衣人朝东侧身材矮小男子问道:“文堂主,这次河南那边招抚之事,有何进展?”
那矮个子回答:“属下已成功拉拢邙山五怪、河南双霸以及河南十七寨大部分寨主。”
那蒙面男子笑道:“文堂主果然不愧是我会第一智囊,等老夫回到辽阳(两年后努尔哈赤才迁都沈阳),自会给你请功。”
那文堂主激动答道:“谢谢池老师。”
文堂主又道:“池老师,属下还有下文要表。”
那池老师道:“文堂主,请说。”
文堂主微微一笑,道:“属下暗示开封沙家寨沙洪,大明迟早要亡,不如另投新主,归顺后金,沙洪死不答应。”
池老师问:“结果呢?”
文堂主伸出右掌,斜劈而下,作了一个“杀”的动作。
池老师转威严为好奇,收了凝重的神情,道:“河南十七寨当属沙家寨最难攻破,沙洪武功更是奇高,恐怕费了一番周折吧!老夫都不敢擅自攻打沙家寨。”
那文堂主听完哈哈大笑,道:“这次属下巧妙借锦衣卫之手除掉了沙洪,让他们汉人自己去争斗吧!我们也正好省事。”
接着,那文堂主又说了一些其他帮派之事,黑衣蒙面人听后头连点七八下,甚是满意。
文堂主却独独不提长虹镖局。
哪知池老师却早已知道文峰和杨旭的关系,接道:“老夫听说文堂主和长虹镖局总镖头是朋友,文堂主看样子可否拉拢长虹镖局为后金效力?”
文峰听后,答:“属下与杨旭相交十几年,属下刚来中原时遭人围攻,杨旭救过属下一命。属下实在不忍心开口。”
池老师转笑为怒,大声道:“如今大汗统领精兵于辽西,对峙明巡抚袁可立,却是连战连败。我观大汗年事已高、气数将尽,恐撑不过五六年。但我们后金军士英勇,战胜明朝也是迟早的事。这次我奉大福晋的依托,来江南招兵买马,将来与后金来个里应外合,何愁不败明庭?十四阿哥现在还小,但志气不小。二十年后,未必就不能做中原皇帝。”
那黑衣蒙面人正是十四阿哥多尔衮的老师池清华,自多尔衮六岁就教多尔衮骑射。
多尔衮八岁开始,后金主努尔哈赤就准许他可以与他自己的八哥皇太极一起参议国政。
一年半后,多尔衮的老师池清华就受多尔衮母亲、也就是大福晋阿巴亥之托来到中原,替多尔衮将来统领中原做准备,可见阿巴亥和多尔衮那时野心就不小。
此时,多尔衮不过十一岁而已。
池清华来中原后,就创立了“双七会”,双七取十四之意,也有很多人联想到七夕鹊桥仙会,却将一个残忍无道的帮会联想成浪漫爱情的帮会,可见讽刺至极。
“双七会”虽在中原发展一年半,此时仍是一个秘密的组织,知道的人并不多。
“双七会”会主就是池清华。
会下又分五堂。分别为黄金堂、青木堂、白水堂、赤火堂以及黑土堂。
文峰正是黄金堂堂主。文峰并非汉人,而是地地道道的满族八旗之一正红旗旗下一勇士。
旁边另外两位分别是白水堂堂主葛奇瑞和赤火堂堂主羊成礼。他们也都是旗人。
池清华是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汉人的。
说完,池清华又犹豫了一下,道:“文堂主,此事我就不为难你吧!”
说完,池清华又问了葛奇瑞和羊成礼的情况,效果都不错。
池清华收了收嗓子,压低声音,道:“长虹镖局前总镖头张晋曾领明军打蒙古人,杀得蒙古军血流成河、闻风丧胆。后置身江湖,十五年前被誉为大明第一高手,连少林寺达摩院高僧都佩服。”
这些事迹早已传遍辽阳。此时努尔哈赤刚受封龙虎将军不久。
张晋自然也是努尔哈赤的崇拜对象。
张晋最引以为傲的两种功夫是蟠龙棍法和聚风神腿,分别传给了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杨旭和司马虹。
在场三位堂主也都知道张晋的厉害,也知道张晋的重要性。
当年,大家不约而同推举张晋为武林盟主,而张晋不想涉江湖太深,淡薄名利,就婉言谢绝了。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将来领导中原群雄对付后金呢?谁敢赌?
张晋必死。不但张晋,就连长虹镖局的司马虹和杨旭也必死无疑。
问题是,张晋八年前选择到长白山隐居,后金也经过多次暗查,也没有找到。却不知张晋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长虹镖局就在洛阳,风吹不动,雨打不走,而且武林根基极深,想要攻破镖局,无异于找死。
据说曾有八十个黑衣蒙面人,乃锦衣卫密士所扮,深夜攻打长虹镖局,第二天尸体都被纷纷抬进了河南府。
司马虹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如果有人刀架在他脖子上,那人想活着都已经是件奢侈的事了。
机会来了。
池清华道:“内线密报,十月十八日长虹镖局就要护镖到湖北襄阳,那时正好下手,除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