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的很突然。早晨祝筠出门的时候,还只穿着一件单衣。谈了笔生意的功夫,北国的寒风就越过秦淮,将上京笼罩起来。天变得突然,申初时天色就暗了。街上的人零星,偶尔有晚归的挑夫,也裹紧衣服急冲冲的赶回家。大街小巷的铺子都早早打了烊,祝筠想添件棉衣,也敲不开裁缝铺的门。
“呼呼——”祝筠缩在车里哈气取暖。车上有条薄被,怕大宝赶车冻着,就把被子给大宝裹着了。长街空旷,马车跑得快,帘子被风吹的呼哧呼哧响。
祝筠素来是个能忍的,但这么折腾自己还是头一遭。这种事若放在平时,祝筠肯定会就近找家客栈躲风寒。但前两天高照来信说事情办的顺利,不日回京。算起来,也就这几日了。
祝筠记得张冉说过,男人最幸福的事就是忙完一天的工,回家就有老婆、孩子、暖炕头。孩子祝筠是无能为力了,但暖炕头祝筠还是能尽力而为的。若将军今日回府,天寒地冻不提,管家又一夜未归,那将军真真是可怜。
回府的初衷固然很美好。但此刻,祝筠想不了那么多,瑟瑟发抖的他此刻只盼着快些到府,然后一头扎进被窝里,要裹上被子,能裹多厚就裹多厚。
“祝公子,到了。”大宝拉开车帘。
“辛苦辛苦。”祝筠张嘴就灌了一口冷风。双颊冻的红扑扑的,像皑皑白雪里抹上一株梅花红。
西院的灯是灭的,将军还没有回府,不必为将军准备热炕头了。祝筠撒欢地蹿进东院。房门口的灯笼被风吹灭了一盏,祝筠顾不得那么多,迫不及待推开门。暖气扑面而来,祝筠摸着黑把门拴上。
被子,我来啦——祝筠觉得此刻若是让他在被子和将军里面二选一,他会毫不犹豫的抱紧被子。
靴子是祝筠跑着甩掉的,外衣也是随手抛开的,祝筠自打进将军府,还从未像今日这般放肆过,比起新婚的郎君焦急地扑向小娘子的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祝筠是跳着扑上床的,按照他的印象,迎接他的,是一床松软的棉被,今天早上刚叠好放在哪里的。
砰!
“啊!”祝筠的额头被磕了个牙印。
“你最近在练泰山压顶吗?”
祝筠的眼睛逐渐适应屋子里的暗,床上的人也能看出些轮廓。“将……”祝筠还没出口,人就被翻倒压在身下,连带被子一并盖在身上。祝筠的脑袋就被囚在高照双臂之间。
“将军你……”祝筠本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可以一想自己住的宅子本就是将军的,只得气鼓鼓地问,“将军你为什么不点灯。”
“我刚睡醒。你为何不点灯,砸到别人怎么办?”
除了将军躺上这张床,还能砸到谁。祝筠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我冷,想先暖和暖和。”
“那现在暖和了吗?”
“唔。暖和了。”将军的身量堪比十床厚棉被。祝筠觉得自己瞬间从冰窖掉进了火炉。将军就是那个大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