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雄似乎并不屑与姚远交手,见他扑上,只是冷笑一声,倒纵出一丈开外,避开了他猛恶的双锏。
“铛铛——”
金铁交鸣声中,一根沉重的熟铜棍已然迎击过来。
田鲲鹏暴喝声中,扫、拨、撩、戳、挑、点、劈,将手中之铜棍舞得轰轰隆隆,上下翻飞,圆睁着铜铃似的双目,气势猛恶,状若疯虎。
田鲲鹏乃南少林神寂大师的得意弟子,深得劈山棍法之精髓,三十一岁之时,便成了天龙帮的总护法。其棍法之造诣,就连少林棍王空目大师亦称许不已。
不过,田鲲鹏对空目大师是敬服不已。空目僧人非但精通劈山棍法,还精通三节棍法、六合棍法、风波棍法等十余种棍法,放眼当今之武林,若论谁为棍王,唯有他,方实至名归。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姚远自然不敢大意,忙定下心神来沉着应战。
当下,姚远寸步不让,纵横的双锏,激起沉雄凌厉的破空之声,转眼之间,便与他战了二三十合,一时难分胜败。
窦行空的对手则是奚风烈。
“铿——”
窦行空一劈出雁翎刀,便被奚风烈的一对铁爪封住,二人均感手臂发麻,同时心下一凛,暗呼遇上了劲敌。
奚风烈使的一对铁爪,连柄带爪足有二尺余长,四根参差不齐的尖爪,乌黑泛亮,状似狼爪。
当年,他曾凭借着这对铁爪打遍西北武林,罕遇敌手,创立了威名赫赫的天狼堡。
天狼堡实力不凡,不仅令西北武林胆寒,就连全真、华山等名门大派,亦对之有所忌惮。
九年之前,因本帮发展之需要,奚风烈觊觎上了华山派之产业——万马堂。
万马堂乃西北最大的两座马场之一,年产数万匹良驹,自然令人眼红。利欲熏心之下,奚风烈便做下了傻事,暗杀了当时的万马堂堂主,华山九剑之一的“落雁剑”孙轻途。
不幸的是,华山派很快便查明了真相,并派出一批高手报仇。
没过几日,天狼堡便被击破,奚风烈仓惶出逃,被几名高手追上,并击落于千尺绝壑。而天狼堡亦从此在江湖除名。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奚风烈并未身死,却悄无声息地栖身于楚湘盟之中。
当下,窦行空精神一震,展开孤雁穿云刀法,劈、削、掠、斩,刀刀沉猛,式式迅捷,正奇变幻不定。
奚风烈双爪伸缩不定,“嗤嗤”撕裂虚空,招式又狠又疾,奇招迭出。
“铿铿……”
刀、爪的撞击之声密如边鼓,转眼之间,便激战了三五十招,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此时,双方的高手们均已交上了手。
曲风战骆俊风;柴敬、粟方中双战白展鸿;游远江战邱启元;范卫则硬刚滕海鸣。
冷经天却并未出手,只是手持着双剑,一边掠阵,一边保护着身旁的马名山。
骆俊风链子枪之威力虽然奇大,可曲风却身手敏捷,且双手具断金碎玉之能,并不时以飞刀远攻。这令骆骏风颇为忌惮,所以一时之间,二人战得难解难分。
余人之境况,却没有曲风那么乐观。
白展鸿手中那四尺余长的唐刀,泛起阵阵耀目的寒光,一丈之内,刀影飞旋,直将柴敬和粟方中压制得毫无还击之力。
战不多时,硬挡硬架的柴敬终于遮挡不及,被一刀劈断了右臂,惨呼倒地,白展鸿抢身而上,一刀将他拦腰斩为两段。
游远江的长枪,亦渐渐抵挡不住邱启元之青竹杖,被逼迫得不迭后退,数十回合之后,已被接连戳中了三记,虽疼得冷汗淋漓,兀自咬牙苦战。
范卫手持狼牙棒,与滕海鸣的流星锤硬磕硬碰。战了四五十合之后,在对手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终于抵挡不住。
“咚!”
一记流星锤,重重得砸在胸口之上。范卫闷哼一声,胸骨俱断,心脏破裂,口喷鲜血扑地而亡。
姚远一边应战,一边环视着周围之战况,惊见转瞬之间,己方已然倒下近半之众,且柴敬和范卫已然身亡,而游远江和粟方中亦险象环生,心下大急,大叫道:“大伙儿向我靠拢过来!撤回岳阳楼去!”
本已若无头苍蝇般的岳阳楼帮众,一听他的号令,便如于黑海之中航行的孤舟,忽然见了明灯一般,拼命向他那边杀过去,一时之间,楚湘盟帮众竟拦截不住。
二三百名岳阳楼帮众,若潮水一般涌将过来,将激战中的田鲲鹏、白展鸿、奚风烈等冲开,在姚、窦二老的护卫之下,一边抵挡,一边往岳阳楼之中撤退。
曲风本想冲过去抢回商啸天和谢飞燕的尸身,然而,乱脚之下,二人的尸身早被踩得血肉模糊。他红着双眼,嘶声狂叫着欲逆流而上,却被汹涌的人潮冲击得根本站不稳脚跟,身不由己的被倒卷入了岳阳楼之中。
楚湘盟的帮众们紧紧缠住对手,但见黑压压的人群,若决堤的山洪一般,往岳阳楼涌将过去。
岳阳楼摇摇欲坠,似欲坍塌。
◎◎◎
“停下!”
这语声不是很大,可人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楚湘盟帮众自然听得出来,这乃是盟主的语声。于是均停下脚步,停止了追击。
岳阳楼的帮众们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据守着岳阳楼各入口,刀丛剑网,严阵以待。
上官雄号令帮众退出数丈开外,缓缓越众而出,大声道:
“众岳阳楼帮众听着:方才,本盟主与商啸天相斗,并未耍阴谋,堂堂正正的击败了他!他商啸天技不如人,所以死于上官某之手……”
“不知你们可知,商啸天乃是本盟主不共戴天之仇雠!想当年,他曾将本盟主逼迫得是九死一生,几无容身之地!本盟主此行,只为诛杀于他,报仇雪恨,与众位兄弟无关。……如今,商啸天已然伏诛!只要你们肯放下兵刃,停止抵抗,并归降于我楚湘盟,本盟主在此立誓:只要你们从此以后再无二心,听从本盟主调遣,本盟主定既往不咎,绝不伤害诸位分毫!并且,本盟主还会对你们一视同仁,宽仁以待!”
顿了一顿,面容一肃,冷笑道:“可若不愿归降,嘿嘿!那可就休怪本盟主无情啦!实话告诉你们吧,如今,你们已然是孤军作战,就别再幻想着还会有援军前来相救啦!对于你们的援军,本盟主早有安排,如今,他们已被打得落花流水啦……”
“休要听他胡说!”
窦行空怕他瓦解了众人斗志,忙打断他,乾指大喝道:“上官雄,休要在那妖言惑众!我岳阳楼帮众,岂是贪生怕死,甘心归降于你等邪魔外道之软骨头!有种的,就放马过来!别在那惺惺作态啦!”
上官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并不答他之言。他环顾着二楼之上一副誓死力拼之状的岳阳楼帮众,缓缓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罢!在此期间,若有愿归降的,本盟主欢迎之至!否则,哼!……本盟主已再三的给过你们机会啦,届时,可就休怪本盟主无情啦!”
在他身旁的马名山一直在静听着,见他说完,不解地问:“盟主,方才何不趁他们心神大乱之际掩杀进去?干嘛还给他们布防的时机呢?”
上官雄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侧首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军师,对于这个问题,看来你还没仔细想过。你想想,若咱们全力攻击,他们没了活路,必会拼死抵抗。如今,我故意缓将下来,给他们以喘息和思索之机,说不定,会有一些贪生怕死之徒心存侥幸,不再奋力抵抗哩。”
“高!盟主真是高明呀!”
马名山翘起大拇指,由衷地赞许着。心下道:论审时度势,出谋划策之事,盟主他老人家或许真不及我;可若论及领导帮众,揣摩人心之类的,我却远远不及呀!
“只不过,这也未必就很好。”
上官雄目光闪动,冷峻的道: “如今他们聚在了一起,谁也不好意思舍了兄弟们独自求生……然而,他们已然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这样也好,正好一网打尽,省得再四处去追杀,麻烦得紧!”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也就到了。正如上官雄所料,并无一个岳阳楼帮众出来投降。
上官雄低首看着地面之上,见那炷线香已然燃尽,目中精光一闪,猛地拔出长剑,怒指岳阳楼,厉声道:
“楚湘盟帮众听我号令: 攻取岳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