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打草惊蛇走漏风声,丹州之行一切从简,苏煜就带了平时的几个手下,灵珩作为大名鼎鼎的天枢阁的弟子,于公于私,他都有理由跟着,至于蓝若雪,那就更不用说了,长源道长可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的。
蓝若雪早早被叫起床,心里不爽极了,看到苏煜的时候,毫不掩饰她的一脸幽怨。
“苏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有起床气的?”
“知道知道。”苏家上下谁不知道她瞌睡多脾气大?苏煜上前陪着小心,“事情紧急,你体谅体谅,辰时出发我们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暨宁县,到了暨宁县好好修整一晚,明日需提起十万分精神去不净观。”
苏煜半推半哄地把蓝若雪哄出了大理寺,洛尘等人已经整装待发,瞧这架势,就等她呢。
“骑马去吗?”蓝若雪看他们骑在马背上,脸上写着了两个字:拒绝。
“你不是会骑马吗?”苏煜问道。
“会是会,就是累人。”
长源道长看不惯蓝若雪扭捏的模样,说道:“玉公子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怎么连这点苦累都受不了?”
蓝若雪一听,来劲儿了,“本公子就是生来娇贵,金枝玉叶,不比你皮糙肉厚,受不得这马背颠簸之苦,你有意见?”
长源:“你……”
蓝若雪:“我什么我?现在是你要我去不净观收拾烂摊子,还这么横!”
长源:“不净观水深火热,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身为修道之人,不紧着人命关天,你修的什么道?”
“我修我的道,不净观再怎么人命关天也不是我认识的人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紧?”
蓝若雪一副事不关己、冷漠无情的样子,惹怒了长源道长,他说道:“你这样的人真是白瞎了一身修为。”
“白不白瞎也是我自己修来的,无休无止的清修,不就是为了自在、舒坦,总不至于是奔着受苦受难来的吧。”
眼看长源怒意更甚,灵珩插话道:“自半月前三具尸首现身永宁巷,玉若公子便随苏大人追查此案,这小半月为了守株待兔日月颠倒,这般尽心尽力,却得长源道长这般言语,确实伤人心了。不过……”
灵珩话锋一转,“事态紧急,我们最好能在乘虚道长回到不净观之前就进去查证,否则,等他回了,恐怕不方便行事,希望玉公子能凑合一下。”
“灵珩公子说得在理。”苏煜附和道,“此去丹州,路途虽不算远,也算不得近,途中有些路段不适宜马车通行,你就多辛苦一下。等此事了了,苏某定当尽力补偿。”
“切~”谁稀罕他的补偿,他又能补偿什么?
蓝若雪甩着脸色翻身上马,“带路!”
一行八人策马奔腾。
果然,天还没黑,苏煜一行人就到了暨宁县县城。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客房是陆白去定的。
“只有四间客房,胡言是女子,单独住一间,灵珩公子和长源道长,你们同住一间,可不可以?”
长源点点头,灵珩也说道:“可以。”
“剩下的两间房,我们仨挤一间。”陆白扫过洛尘和易小六,“玉公子和二公子一间,刚刚好。”
“不行!”苏煜说道,“我和玉若同住不太合适。”
陆白一拍脑袋,“忘了,我们家公子有洁癖。玉公子,要不辛苦你和我们挤一挤?”
“也行。”蓝若雪打着呵欠,管他们怎么安排,她现在就想躺着休息。
但是苏煜不干了,“行什么行?”
她一个女儿家,住男人堆里,合适吗?按理说她跟胡言一间最合适,偏偏她又是扮得的男儿身。
客栈又没有多余的房间,苏煜只好说道:“玉若还是跟我一间吧,大家吃了饭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骑马是真的累人,上次从璃都城内到苦枫林,因为不远还没觉得,这赶了一天的路,真真是要命。
所以到了房间,蓝若雪直接大大咧咧躺床上。
苏煜看着她双手呈“大”字张开,双脚悬在床边,饶是一早就知道她无所顾忌,苏煜还是忍不住说道:“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我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还注意什么形象?”蓝若雪有气无力地说道,“圣贤书上不是说‘非礼勿视’,你别看就好了。”
苏煜无奈地摇摇头,“看你这样子,估计没力气吃晚饭了吧。”
“嗯。”
苏煜一个人下楼吃晚饭,再回到房间,蓝若雪已经睡着了,就是他离开时候的那个姿势。
这样睡到明天早上,她的腿还想不想要了?要不……叫醒她?
还是算了,苏煜纠结犹豫了好一阵,心一横,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给她把靴子脱了,把她上半身顺了顺,把脚给放到床上去。
这么大动静,蓝若雪虽没睁眼,但还是有所感觉,她自己往里翻了翻,几乎贴到了墙根儿。
这是在给他让位置?苏煜看着大半张空床发愣。
她是得道高人,又身负异能,明明心思深沉偏爱装着傻白甜,有时候呢又觉得她好像真的脑子缺根弦。比如分房间的时候,陆白提议跟他们一间房,她竟然说“行”,他们三个男人,但凡是个别的女子都会说不行吧。
又比如现在,他们共处一室本就不合礼法,她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只顾睡大觉,还主动让出半边床,就没有丝毫觉得不妥当吗?
苏煜只能自我安慰道:得道者,不能以常理待之。
那半边床他是不会去占的,就算抛开男女之别,她还是苏寻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儿呢,他们同床共枕,成何体统?
苏煜自己取了被褥打了个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