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洛水筠半跪在湖面上，剧烈地喘着粗气，紧缩的瞳孔慢慢松弛。
她面色通红，长发被风吹得缭乱。她浑身无力，对讲机坠入了湖里，再无处找寻，刚才那一刹，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的眉心还在流血，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迹象。她的血滴入了湖里，那是金色的，仿佛流淌在水里的金水。
洛水筠令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与秋康对视的那刹，他无情的眸里闪过一丝波动，那是仅剩的一丝清醒？她瘫软地跪在湖上，长发浸入湖面，她忽然捧水，冲洗热得发烫的脸庞，被湖水的冰凉刺得浑身一颤。
她清醒了，内心的恐惧消散了许多。
她回头望，她的眼中倒映着秋康天使与魔鬼的混杂体。
她忽然感觉到害怕，害怕这样的秋康。在她的记忆里，秋康是卑微、无力，心中却追崇着梦想与希望的少年。他虽然身患癌症，但是他在努力地生活，即便父亲重病也依旧坚持，供养着他不可能供活的病人。
她预期的觉醒不是这样的，洛水筠想不明白。她想等秋康无助之后来找寻自己，好让他的绝望不会走向极端，可是为什么？无论自己在他面前出现多少次，他都不肯向她提出丁点求助，即便是自己抛出了好意，他也依然不肯接受，甚至是马上将欠的钱还上。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若是接受她的帮助，他也不至于在觉醒后显得如此悲怆。
她那么多次出现在他身边，展现得像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富家女。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绪，可当她看见秋康那么难受，那么痛苦，那么坚强地活着，她就感觉心口好痛，疼得她想继续待在他身边，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秋康的所有事，也知道他会在今天被害，所以她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然而当她赶到时却亲眼见证了秋康的死去，还有自湖底闪烁的红光，它像是在召唤什么，随后就是来自湖底的巨大威压，她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恐怖的“血惧”，他是一位君的继承者？不！他可能远远超过君！
那他是谁？第六君的继承者已经觉醒至第二天启了，甚至是继承了部分第六君的记忆，可秋康为什么还会？她找不到答案。
“轰！”一声巨响将她从思绪里唤醒。
一道恐怖的雷电在瞬息间掠过所有的七色瞳，那是秋康疯狂的身影！
大批的人在急速地后退，可是秋康太快了，快到原地只剩下残影与空气的爆裂声，他的杀意像是空气中的雾，弥散在每一处，又像是湖面溅起的水，凉彻心扉。
太可怕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感。
他们遭受了极致的压迫，断钢剑所到之处只有各色的鲜血，大大小小的伤痕勾勒在肌肤上，尤其恐怖。他们的伤口在自主地恢复，不过还是要遭受疼痛的折磨。
“撤退！快，撤退！快撤退！”洛水筠颤抖着，金黄瞳像是燃烧的火。
她一身红衣似被点燃，金黄色的鳞甲铺盖在肌肤上，鳞甲被火焰灼烧得晶莹含光；她念着古老的咒语，声音若钟声一般响彻远方；她的脚下出现七角星的金红光阵，是她在召唤体内的古老血脉，金红光阵忽地扭转，化作赤金色的纹烙；她的眉心有一道金色的印记，像是印在眉心的火与光。
顷刻间，她化作一道金色闪电，与秋康在风中碰撞。
锵——
剑在空中擦出火花，断钢剑的力道让洛水筠翻身往后退。她半跪在地，用手支撑，冰冷的脸上带着凄凉，血溢出了嘴角。
所有的金色在一瞬间熄灭，鳞甲片片脱落，火焰变得暗淡，黄金瞳也逐渐无光，褪成她原本的瞳色。
“快走！撤退！所有人撤退！”洛水筠大喊，金色的血慢慢沾湿她的衣物。
他们望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在做什么。聚集的人群混乱像是散乱的七色光，七色最终和阳光融为一体，露出他们原本的模样。
他们在快速地退后，对讲机的吵杂声扩大着恐惧！他们怕了！只因为秋康实在太强！强得根本超越君王！
“快往后退！”
“第一队往后退！”
“别站着不动了……”
“快点，通知陈英豪！”
……
每个人的耳里都带着无线耳机，负责接收消息，当然这只是单方面的。
“快！医疗部负责治疗！”
“技术部负责阻挡！”
“变化部吟唱散雾。”
“快快快！”
“快撤退！还有战力的人负责挡住，受到不可修复伤害的人先撤退。”
……
“别啰嗦了，快一点，撤退！”
“你他妈快点，别辜负队长的心意！”
“……”
空气中凝聚的炼金缓缓消失，湖面依然透出一股寒意，带着冻霜。
洛水筠勉强站起身来，望着受到剑震却任然不动的身影，露出了决然：“你若是想伤害他们，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秋康的动作倏地停止，十字瞳中稍稍波动，可吐息间，他还是舞剑而出！剑掠过了洛水筠，直入快速离去的大军中。
他们在害怕，可在死亡面前，即便是尘埃也想散发最后的光，为自己的苟活而挣扎，否则狂风散去，他们会永久葬下生命。
“炼金—狂剑！”
“毁灭—焚焰！”
“……”
只是空气中出现的火焰和炼金剑却有如孩子的玩物，它们根本无法触碰到秋康。
他太快了！快如神落下的闪电，剑带着金色的光，闪过如火的炽热！
他是天使与魔鬼的复合体，代表了世界两个极端的法则。
剑即将挥落而下——
“啊！”
一道和秋康一样的身影再次抵挡住了秋康的攻击。
“噗！”她口中的血已无法压制，喷射而出，染红了湖水。
秋康猛地停下，望向她面色苍白的模样，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
她耗尽了所有力量瘫倒在湖面上。她双眼空洞，承影剑也失去了优雅，它仿佛将和她一起沉入湖底。
“走啊！你们快走！”这是她沉入湖中的最后一句话，几乎不可闻。
秋康抬头，望向那些准备撤离的人，狰狞的嘴缓缓张开，露出锋利的尖齿，冷冷地说上一句：“忤逆之人，死！”
他并未击杀洛水筠，直接忽视了她，直奔那些试图逃跑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手下留情，还是不想任何一个人忤逆他的人苟活下来。
洛水筠在湖水中挣扎，脸庞失去了血色，像是疯了一样。
“秋康！快住手……”
秋康可怖的身躯遽尔停下，呼啸的风声在剑下的肌肤上流下了深不可见的血痕，剑下的人，离死亡不过一毫米，直到寒光一闪。
秋康停下了。
他在无尽的黑暗里，听见了她的呼唤，看见了那双温柔却挣扎的双眼，她眸中的湛蓝色宝石在透着光。
“洛水筠？”秋康喃喃。
剑下的人彻底瘫软在湖面上，颤抖着往后爬，其他人见隙连忙将他拉开。
“啊！啊！啊！”
秋康突然蒙住思绪爆裂的头，脑海里像是什么东西要冲出来！恶魔和天使同时在哭泣，在吼叫，在疯狂！天地都能听见他的声音，那是何等的凄惨与嘶哑，像是想将这千万年的痛苦都告知全世界。
与此同时，抚仙湖的另一端。
微弱的月光里，一道青色的瞳孔点燃了黑暗，他的眉心沸腾着青色的火焰，那是第四君的暴烈青之气！
秋康感受到第四君的气息后倏然消失，湖面上只剩下燃烧的火焰，那是秋康不经意留下的怒火，他在灼烧着这个世界，向这个世界复仇。
洛水筠漂浮在湖面上，她流出泪，看不清是悲伤，还是喜悦。
她凝视着那道燃烧在湖面上的火焰，直至它熄灭。
“嗞嗞！”湖面传出水被高温快速蒸腾的声音。
秋康煽动着双翼落在湖面上，格外地轻柔。可他眼里的冷漠和狂暴却像是一道飓风，卷起周围被浸染而呈现出暗红色的湖水。
“第六君，别来无恙？”第四君微微一笑。
他一身青衣，留有翩翩长发，白皙的肌肤上闪着光，笑容里蕴含着日月，锋挺的眉脚里雕刻了锐气，温润如玉的容颜中看不见一丝瑕疵。他笑时，嘴边会和洛依一样勾勒深陷的梨涡，仿佛能在一瞬间融化掉四周的冰寒。
秋康停下，带着睥睨的眼神凝视他：“是第四臣法纳夫吗？”
原本还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突然变得面容狰狞，带着愤怒，因为第六君触及到了王：“第四臣法纳夫也是你能称呼的？那是王的权利！”
“第四臣，你也想要阻止我？”秋康低沉而浑厚的嗓音响起。
“阻止你什么？我只是受人所托而已。”第四君收回方才的失态，“王不可能再活过来。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统治世界的并非我族，而是人类，更况且他们拥有着不可小觑的文明和力量，一些杀伤性武器连我都会感到害怕，那是王都不敢硬接的武器，可如果王还活着……我族的辉煌还可以再缔造，所以我想邀请你回来，回到我族的怀抱。”
“况且，你还能做些什么？就凭你手中的剑？你只是刚刚完成了第一次天启的继承者。”
“我不是第六君……”
秋康手中的剑缓缓落下，望向第四君的眼神依旧死寂。
“你不是第六君，你是谁？我相信他给出的消息是不会错的。”第四君法纳夫疑惑地问。
秋康依着剑，像是那坐在水晶王座上的孤高身影：“我是秋康，一个人，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保留有神智，不可能！在进行天启时，你应该会被抹掉记忆。”
第四君的气息快速流转，迷雾中他露出了恐怖的身影，那是记载在《沃尔松格萨迦》的第四君——法纳夫。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秋康？为什么偏偏要是你们口中的第六君又或是第一君？我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我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人？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想害怕……”秋康无声地笑了笑。
那笑中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悲伤。
风吹散聚在湖面上的雾，清晨的微光落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上，像是从湖内升起一轮炽热的金乌。
“如果你是秋康，那你就必须死！一旦异族之人掌握了第六君的力量，这会成为我族最大的威胁！”第四君的暴烈青之气浓郁得像是生之气，青光散开将四周的血色逼退，幽蓝湖水化作碧金的翡翠。
秋康的暴戾渐渐平息，他被洛水筠的呼唤声唤醒，不过还保持着这副躯壳。
“你确定你能杀死我？第四臣法纳夫。”
“哈哈哈！你不过第一次天启，你觉得我凭什么杀不了你！”
第四君的身躯突然膨胀，青色的鳞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展，露出他真正的模样。
能够固缩成人类的龙类只有极少数的血脉精纯者以及七大君王，还有居住在汝拉山之巅的“王”。
王永远都是一身白衣，立在汝拉山巅的积雪中，背负着手，望向远方不见边际的山峰与浓雾，吐出一口弄弄的白气，他金红色的十字瞳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悲伤。
立在王身旁的永远都是一身红衣的第一君“混珠”，其次才是按照顺序跪拜的六之君王。
他们跪在积雪中，汝拉山下是无数沉默不做声的巨龙在朝山跪拜，它们发出古老而悠长的吟唱，对王朝圣。
“来了……神之怒……”王凝视从天而降的流星，悲伤的眸中带着决然。
忽地，他惊诧地回头望向七之君王都不在的地方，那里存在这虚无，可他却感受到秋康的意识在游荡……
他突然间明白了。
“吼！”一阵巨吼撕裂了这片世界，吼叫中蕴含着对这世间的愤怒。
这一刻，感受到至高“血惧”的血脉继承者都震惊地抬头望去，无一例外地看见了那条遮天蔽日的巨龙，活生生的龙！那是君王才会具有的巨大身躯，它遮掩了这片天地，令世界又再度暗沉了下去。
第四君与秋康不同，他拥有苍青色的骨翼，翼膜中布满无数虬结的血管，血管仿佛在搏动，带着强烈的震感；它尖锐的利爪上闪着寒光，仿佛可以随时撕破这世间最坚硬的东西；它拥有与躯体一样长的龙颈，骨棘刺破钢铁般的鳞甲排列成锯齿状；它的眉心燃烧着青色的火焰，像印记一样烙在它的颅骨。
二者之间的气流在一瞬间发生碰撞，发出如战鼓般的巨响，直到秋康往后退去几步。
眨眼间，古老的龙吟响起，它的身影下有繁冗的符文与之回应，拼凑成不知名的巨大图案。
“压！”第四君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秋康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他立马动身离开那片危险的区域，第四君的力量固然强大，可终究有范围限制，他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逃出那片范围，他就拥有反攻的……
“咚！咚！咚！”无处可寻的爆裂声突然响起。
秋康快速移动的身影戛然而止，爆裂声有如惊雷一般在他的耳畔炸开！这是空气在极度压缩后产生的恐怖压力！
这片区域的湖面上都流淌着空气凝成的液体，那是彩色的，斑斓如虹。
秋康半跪在地，蓝色的血从口中吐出。他身体的力量在极快削减，这是千万斤的压力，不，这是一整座山体的重压！
秋康无法支撑，它快要趴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要杀我？”秋康身上的鳞甲在脱落，像是承受不了这种恐怖的重压，鳞甲下是模糊不堪的血肉，血肉还在快速生长若钢铁般的鳞甲。
巨龙的声音低沉而愤怒：“你身为继承者，只继承了力量，没有继承他的记忆！你该死！异族不配拥有我族的力量！”
“哈哈哈……”秋康忽然狰狞地笑，一股低沉响亮的双音色响起，是王与秋康的声音一齐出现，“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就足以让我去死吗？”
秋康的鳞甲片片抽离，双侧骨翼全部折断，躯干里的骨骼快被磨成碎片。
他像是回到了死前那刻……
法纳夫的理由与大哥杀他的理由一样，可是他不懂，所以他要问，但这也是他害怕的原因。
“对于你们而言，我的命就是蝼蚁吗？你说杀就杀？”
“说害怕就害怕！”秋康咆哮着，颤抖的身躯缓缓立起，并不畏惧。
“因为你们的利益，因为害怕我夺走你们的希望！即便是知道我不愿意这样做，即便只是我拥有那样的能力！”
“难道就只有你们害怕？我呢！”
秋康完全站起，他的骨骼寸寸断裂，突然间，他又猛地跌下，无力地趴在湖面上，鲜血染红了湖水，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剑也失去了光芒，漂在湖上。
“是……你们害怕，你们害怕失去希望……你们没有错，可是我又何曾有过错……”
“我作为一个人，从未妒恨规则、从未抱怨不公、从未犯下大错、从未算计他人、从未……”
秋康想要撑起的身体再次倒下，他飘在湖面上，像一具死尸。
“可为什么……”
秋康抬手，用尽剩下的力气击打湖面，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怒，还有最后的嘶哑。
“为什么？你们一次！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他再次爬起，骨骼已经碎裂得像软骨动物，他身上的鳞甲全部剥离，只剩下模糊的血肉，血肉在溢出鲜红色的血。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明明现在，我已经算不上一个完全的人了。”秋康眼神迷离，快要坚持不住，他已经退化成普通的人类。
“不为人，难道我为兽吗？”秋康嘶吼，在跌倒的最后一刻喊出了内心的声音。
“吼——”
第四君巨大的龙躯在颤抖，他也在坚持，因为秋康的反抗实在太强，远远超过了第一次天启应该获得的力量，他简直就像刚刚经历第二次天启，只差最后一次就能……
法纳夫的口中溢出苍青色的血，他为了控制住秋康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心神，不过还好，终于让他化为人形。
幽蓝色的湖面被血染得赤红。
秋康浮在水上，感受不到温度，只有血色的腥臭味。
“啊……”他每一次移动身体，都会带来巨大的疼痛。
秋康无法动弹，他的肌肉全都被撕裂，骨骼碾成齑粉，只剩下一副还未被剁成肉糜的躯壳。他唯一的挣扎是艰难地握住那柄剑。
遮天蔽日的龙躯在蜷缩，化为落在湖面的一身青衣。
“徒劳挣扎罢了。卑微的人啊……你失去了第六君的力量，还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蝼蚁罢了……”他缓步朝秋康走近，抹掉嘴角的血，挥手凝练出炼金的十字架。
他似乎是要钉在秋康身上，像钉死耶稣一样钉死他。
“剑啊……还记得亚瑟·潘德拉贡吗？”秋康沙哑地说，手上传来冰冷的质感，他在抚摸剑柄。
剑微微颤抖，似乎在回应他的呼唤。
“呐，剑啊……”
“给我希望吧……其实……我也一直在害怕啊……”秋康淹没在水里，感受不到温度，只有死亡的冰冷，他在缓缓地下沉。
“昏迷了吗？”第四君顿住，轻蔑地笑了笑，“因为找不到希望，所以向一柄没有生命的剑寻求希望吗？呵，你是有多害怕啊！”
剑忽然轻颤，似在应答他的呼唤：好啊！我的王，我谨遵您的呼唤。
“是谁！”第四君迅速转身，他刚才听见一阵异样的声音，那不是他们的声音。
霎时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法纳夫快速退去，再望向秋康时，他已经站起来了，不过并非是龙化后的模样，而是个拿着剑的人。
秋康立在湖上，平静地抚摸断钢的剑锋，温柔地笑：“剑，谢谢你。”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金光诧然绽放，有如金色精灵从天降临与剑融为一体，湖面上也升起了宛若精灵般的金色光源，光源是勇士与英雄死后化成的，代表着他们的希望。
光源在朝秋康汇聚，燃起一道炙热的金之火焰。
“谢谢你们给我希望。”
秋康高举手中的断钢，指向第四君，带着只属于人类的鄙夷，他在以此蔑视这位身居高位的君王：“呐，第四君，你很想要我的命吧。”
“你找死！”第四君眉心的苍青色火焰在急速燃烧，可他已经来不及龙化。秋康已经举起他的剑，像是祈祷一样，放在身前，锋芒正对着他，他只能用这幅人类的躯壳来应对。
“来吧！来取我的命！”
秋康的眼眸在一瞬间燃烧了起来，金色的火焰全部灌注在剑上，剑释放出炙热的光。
他一脚往后跨去，一脚踩前，双手握剑，用力劈下！
这是他最终的一剑，带着他存活意志的一剑！
“胜利之剑——Excalibur！”他的嘶吼声回荡在寂静的湖面。
湖的另一端，寻找秋康的洛水筠远远地听见声音，立刻以最快地速度朝他赶来。
霎时间，天地好像失去了色彩。
秋康眼中只有那道千米长的金色巨浪，浪中是燃烧的火焰，它代表着人类的勇气与希望。
“哄——”
巨大的爆裂声淹没了秋康的嘶吼和第四君的痛苦嘶鸣。
火焰燃烧，直到光芒暗淡。
当剑锋落下的那刻，秋康与剑同时变得暗淡，跟着他一同沉入了湖里。
火焰下的沟壑露出模样，这一剑将湖面劈成了两半，切面上还残余着金色火焰在继续燃烧，湖水无法灌入沟壑，露出了近千米深的湖底。
这一剑，活生生地划出了天的勾痕！
第四君的身影还在，可他失去了半龙化的半躯，人类的器官和半龙的物质在相互交融。他在咬牙颤抖，伤口在强大的生命力下缓缓生长，仿佛不需要多久就会将失去的半躯恢复。
他几乎疯狂，流着青色的血，踉跄着靠近秋康沉入的湖底：“该死的人类，你竟然将我弄成如此模样！若不是我需要第六君的炼金术，否则你现在必死！”
他呛出一口鲜红的血，他作为人类的部分被伤害到了。他是经历三次天启后才苏醒的君，所以他还拥有人类的部分，这也是他不得不用龙化来抵挡的原因。
他猛地停下，察觉到不远处正在赶来的人，他微微蹙眉，看着自己还在恢复的伤势，不禁愤怒：“该死！该死的秋康！”
他展开残存的一侧龙翼，飞腾着离去。
……
“快！那是第四君法纳夫，进入战斗状态！他是重伤，不要让他离去！”
密密麻麻的人在汇聚，急速包围战场。
“秋康没有被带走，他沉入湖底了！”
“技术部的人呢？秋康在这里，将他捞起来。”现场因为失去了洛水筠的指挥而变得混乱。
“队长呢？”
“队长潜入水中去救秋康了！”
“快！准备防护措施，他第一次天启结束后依然是人。”
“我们需要心肺复苏，急救箱！”
抚仙湖水中。
秋康艰难地睁开眼帘，望向赤色的湖面，又闭上了眼。
我要死了吗？那就死吧……
赤红里，一道金色的光在朝他飞来，他又睁开了眼。
那是一位女生，她拥有精致的脸庞，曼妙的身姿，黄金瞳在闪着光。她停在他的身旁，用力地吻住他冰凉的唇，将他带上了湖面。
“秋康！秋康！快醒醒！”她清亮的声音响起。
秋康知道是她在叫自己的名字，可他很累，累到不想回答，只有沉沉地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