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筠，我在哪里？”疲惫和虚弱的声音传出，打破了黑暗的寂静。

漆黑的空气里流动着水声，近五米高的地方有水流落下，落在旋转风车上，风车被流水带动，蓄在风车中的流水像倾盆大雨一般浇灌在秋康湿透的头上，令他从昏迷中苏醒。

秋康泡在水池中，冰凉感从腿上袭来，缓缓爬上心头，将仅剩的温暖剥夺。

他面前有一道光亮，地面铺满了青岩石，它们之间仿佛存在一重隔膜，溅起的水花并不能穿过那道虚无的屏障，只能隐约地溅起波纹。

这像是十九世纪初电影里的审讯室，陈放的都是些简陋的用具。

巨大的锁链洞穿秋康的肌肉，拴住了他的筋膜，神经也包裹在锁链里，轻轻扯动会引起全身的剧痛。他被钉在身后的十字架上，流着金橙色的血液，是苍蓝与鲜红的混合。

血终会干涸，结成暗红的痂。

十字架前摆放的白炽灯散发出刺眼的光，镶嵌了鹅卵石般大小的灯泡，刺得秋康直流泪，他勉强看清桌后的身影，是洛水筠。

洛水筠的容貌他记得非常清晰，精致若天使的容颜，白皙的脸庞上不带一点瑕疵，如今，她一身金丝缕衣，衣物上的金色暗淡花纹流动着微光，这是偏于古风类的衣物。

她将长发捆 绑，头戴朝凤金簪，口沾红唇，吐若幽兰。

这是一个很多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其实洛水筠很喜欢古风，这可能与她拥有的第一君血脉有关，有关第一君的文化几乎都停留在大清以前，而现在已经残留无几。

她抬起金黄的眼眸，语气冰冷，并没有因为装扮的改变而变得温柔：“你现在在龙狱。这里是曾经的罪狱，囚禁这世界一切超越自然的力量与怪物。”

秋康艰难地移动，移动时触碰到了神经，强烈的刺痛感像是从脚底一下子穿透了头顶。

“龙狱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水筠身前摆放着一叠资料，她会时不时地翻阅。

她微微抿茶，红唇上带着诱人的香气：“顾名思义，监禁龙的监狱。”

秋康恍惚一笑：“原来我算是一条龙吗？一条龙啊……”他摇头，“一条龙……呵呵！连人都算不上……”

“咳咳——”

秋康说得太快，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洛水筠的眼神有些波动：“算不上，不过也算是一条半龙了。”

“呵！半龙？”

秋康任由自己吊在十字架上，不再动弹，选择了放弃。

“没错。你经历过第一次天启后拥有了部分龙族的力量，可以进行半龙化，所以称呼你为半龙没错。”洛水筠将台灯调暗，漆黑里的金光摄人。

“你为什么来救我？为什么出现在抚仙湖？为什么……”

秋康头上流下的冰冷液体溅入水池，那是被净化后的圣水，可以抑制一部分超自然的力量。

洛水筠站起身来，抬手一挥，水车立刻停止转动：“对了。我虽然认识你三年，可我还没有认真地介绍过自己。”

“洛水筠，二十一岁，性别女。A member of the World Massacre Dragon Organization，世界屠龙组织的一员。”

“你好！英雄的后裔——秋康。”洛水筠温柔一笑。

“哈哈哈……英雄的后裔吗？那是什么东西？”秋康忽地嗤笑，摇着头，“我从不觉得我是什么英雄的后裔，你也不必给我戴什么高帽子，没必要，你觉得累，我也觉得累。”

“不！英雄的后裔是带着荣耀、光环的。”

“带着荣耀？带着光环？你是来逗我玩的吗？”秋康沙哑的声调非常符合这片漆黑。

洛水筠并没搭理他，将他冷落在一边，继续品着桌上的茶，仔细地审阅桌上的资料，像是在暗自沉思。

秋康自讨无趣，闭眼回忆发生过的事。

他仿佛还在抚仙湖冰冷的湖底，她狠狠地吻了他的唇。

秋康沉默，忽然抬头问她：“你在抚仙湖上亲了我吗？”

秋康用女生最在意的吻打开了话题，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好的开始，但是至少不会那么尴尬。

正在安静抿茶的洛水筠微微一顿，脸颊还是没止住地荡起了红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秋康笑着，笑得没心没肺。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你知道王吗？”

洛水筠一愣，似乎是被秋康的疑问惊到：“你是怎么知道王的？”

秋康低垂着眼帘沉思了许久，直到传出沙哑而无奈的笑声：“我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就是因为我做过的一场梦。”

“梦？什么梦？是有关王的吗？”洛水筠被提起了兴趣。

“没错，都是因为一场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什么样的梦？”洛水筠想将秋康的谜底揭开。

秋康正准备开口，却突然感受到耳边传出的剧烈轰鸣，那股噪音快将他的脑浆都给迸开了！简直就是站在飞机下的喷射器下竖着耳朵听！

他体内的血脉也仿佛燃烧了起来，虚汗从张开的毛孔里流了出去，隐隐的血色藏在破旧的衣服下。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王的警告。

“嘘——继承者，这件事不能说，不然你会直接死掉的哟……”

“呵！你觉得我会怕死吗？”秋康讪笑，“其实我是王的……”

“啊！啊！啊！”

秋康的身体里突然传出无法忍受的刺痛，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割裂他的伤口，刺穿他的心间。

他无法控制嘴唇的翕合，是王在说剩下的话，“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嗯？”洛水筠猛地愣住，被秋康的转变惊得说不出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喜欢你”，这令她在一瞬间羞红了脸。

秋康耳边的轰鸣声消失了，身体里的刺痛感退去，他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可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荒唐的话。

他焦急地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洛水筠坐在那里只言不发，脸庞上的淡淡红晕散去。

“你刚才说了，你喜欢她。”王的声音响在他的脑海里，依旧冰冷，只是那话中仿佛藏着一抹不可言喻的味道。

秋康陷入了沉默，他不再提起王，犹响在耳的声音消失了，王仿佛沉睡在他的体内了，从未离去过。

“抱歉，我说错了话。”秋康道歉。

洛水筠坐在那里，依旧冰冷，原本缓和的气氛又再次变得尴尬，谁也不肯先说话。

“王是什么样的存在？”

终究是秋康先开了口。

“王是侏罗纪最强者，拥有超越自然的力量，也是一切文化的缔造者，甚至部分人类的进化都是王死后造成的。”

“是那场蓝色的雨吗？我好像……”

洛水筠低头查阅资料，可目光没再抬起。

“据《龙史》记载：王初生时，它是地球法则的杂糅体，拥有控制法则的力量。他原本是法则的一部分，却产生了灵智，懂得了如何运用法则，甚至是反抗、超越法则，这也是王为何会被法则磨灭的原因。”

“这只是其中一种猜想，还有另外一种。这种比较夸张，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存在古籍的验证。记载中，王是神的孩子，他只是陪着夏娃与亚当流放到了地球而已，它在以前是被路西法欺骗的那条毒蛇。”

“王还可以再复活吗？”秋康问，带着好奇。

“不可以。你知道我们平时常挂在嘴边的神吗？”落水筠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望秋康。

“我是无神主义者。”秋康苦笑。

“无神主义者，也没错。这世界的确不存在什么神，若硬要说有什么神的话，也没错，因为那些神本就是龙族，是由龙族变化成的神，他们运用简单的法则来欺骗和蛊惑人类，成为了他们的神。”她轻笑着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秋康提出质疑。

“因为他们需要拥护者、献祭者。他们很享受坐在王座上的感觉，也很享受掌控一切的感觉。他们可以凭借这些拥有世界上的一切。”

“权利，财富，女人，全都被他们控制着。龙是好 色的，这也是为什么大量的人会拥有龙族的血脉，因为它们总喜欢骑在人类女性的身体上显示君王的威严。”洛水筠忽然停下，她似乎是在打量秋康的眼睛，看她的眼里是否存在着那么点“好 色”。

秋康猜到了她的想法，但没有任何表情。

洛水筠继续解释：“七大君是所有龙族中力量最强的几位。在法则磨灭王时，王拼尽全力保护了所有人，当然，也有几位君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甚至是生命。那场天灾它们扛过了，可王死了，它化作了法则的碎片，融入了法则中，成为世界的一部分，这是王绝对无法复苏的原因。”

“至于七大君死后它们为什么会再次归来，我们也不知道，现在都只是一种猜想。”

秋康又问：“什么猜想？”

洛水筠稍稍一顿：“七大君代表七大罪，而七大罪是法则中错误的存在，是打乱生物秩序的额外代码，可若是彻底地将这些错误抹去，法则本身又将变得脆弱不堪，可持续输入错误代码又会令整个系统快速崩溃，就像人的肠道，里面存在许多相互抑制生长的细菌。它们只能相互抑制，肠道才能维持稳定的状态，勉强可以将之成为‘稳态’，如果其中一类细菌灭亡，另外一种细菌就会疯狂生长，使整个肠道紊乱，最后奔溃。”

“肠道只是一种容器，可是这片天地不一样，他有固定的规则，固定的系统，若是其中一类快速增长，它就会受到法则的制裁，无限膨胀的疯狂落到最后只剩下被抹去的命运，然后重新创造系统，再次稳定，再次奔溃。”

“正如宇宙大爆炸学说：宇宙是由一场爆炸引起的，随着爆炸不断扩散，就有了宇宙的膨胀，随着膨胀，宇宙会膨胀到极致，到那时，宇宙会面临第二次爆炸，然后以此重复。”

“重复着奔溃——紊乱——稳定——再紊乱——再奔溃。”洛水筠一边解释，一边露出迷人的微笑。

“七大君与王就是这类疯速增长的“细菌”，所以他们会毁灭。他们之所以会觉醒，可能是因为人类的疯速增长在毒害这个世界。所有一切，都是法则决定的，是我们头顶上这片看起来并不存在的虚无。”

“也就是这片天！”洛水筠指着漆黑的顶板，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君与王是存在法则中的错误代码，法则用他们来修正人类的存在，像用天灾修正龙族一样。其实侏罗纪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王宝座存在的地方是侏罗山，王也拥有特别的血脉特征——金红色十字瞳，也被称之为汝拉山之瞳。”

洛水筠轻轻抿茶，说起这些，他眉头都不眨一下。

秋康沉默了，他没办法接下去。

他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像王一样：“就不能尝试改变法则吗？就不能改变这片天吗？”

洛水筠瞬间笑出了声：“你觉得你能够改变吗？就凭你这个连法则都无法触摸到的人？”

“你知道王的下场吗？他就是违背了天的法则，最后被法则湮灭，永远都不可能苏醒。王是天的禁忌，他被活生生地磨灭了生命，毁了灵魂。”

“可没有必要遵循这样的规则呀！大家明明可以和平共处啊？大家一起存在啊！”秋康的想法显得愚昧而无知。

“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但是容器终究是有限的。之后会迎来不可想象的快速增长，这只会加快容器的破坏，加速凋亡，到那时，一切都将会不复存在，世界会化为法则的物质、法则的构建体、法则的碎片。”

“天这个容器拥有了法则，你觉得它会允许你和平共处？影响到“它”的存在吗？”洛水筠细心地解释。

“不会……”秋康垂丧着头，他得到了答案。

的确，若是一味逃避，最终的结局都是迎来灭亡。如果他们想活下去，活得更久，就只有在这样的法则下，互相厮杀，成为活着的人，直到宇宙膨胀的结束，迎来下一次的爆炸。

这不就像大哥吗？他只是想活下去，仅此而已……秋康仿佛明白了王的意思，难怪他说他还差得太远。

“那么你呢？你愿意给我你的答案吗？”洛水筠站起身，缓步走近，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希冀。

“什么答案？”

洛水筠温柔一笑：“你的选择。”

“我暂时选择加入人类。”秋康没有犹豫，给出了答案。

洛水筠有些惊讶：“‘暂时’加入人类？”

“对！没错，暂时加入人类。”秋康咧嘴笑，疼痛让他发出咝咝声。

洛水筠神情复杂：“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秋康回答，仿佛这个答案已经在他心中停留很久：“因为我现在在你们的手里。”

“这算理由吗？”他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监狱中，笑容缓缓地沉了下去，神情变得异常阴翳。

秋康撇嘴一笑，毫不在意，他选择了缄默不语。

洛水筠走到秋康身前，阴冷的面容忽地融化，露出一抹满意的笑：“算理由，我同意你加入W.M.D.O。”

锁链应声断开，水池的水快速抽干，秋康从往后退缩的十字架上摔入池里，十字架应声嵌入了墙壁。

秋康的伤口在快速恢复，地板随之上升，空气中的壁障消失了，其实两人间的距离也不过几公分。

秋康立起，这一刹，双眸对视。

秋康的眼眸化作了金红十字瞳，燃起了火，仿佛是在与洛水筠的黄金瞳相呼应，他身上的鳞甲在疯长，像是要再度龙化！他立即往后退，担心龙化后的力量会伤到她，金红色的眼眸中带着紧张。

“别动！”洛水筠极其镇定。

她从怀中迅速取出针头，插入秋康的静脉，将暗紫色的药物注射了进去。

秋康猛烈地喘息，他赶忙将针头拔掉，可药物已经进入了体内，他快无法控制体内的力量。

“这是什么！”

洛水筠迅速拔掉针头。这时，秋康眼底的金红色已经散去，生长的鳞甲片片剥落，散落了一地。

“这是抑制你体内Dr细胞的药物，可以让你体内暴躁的Dr细胞快速平息，防止暴走。”洛水筠解释，顺带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她正准备离开，却被秋康拉住了手臂。

“把你的手管好。”洛水筠的黄金瞳中散出冷冽的杀意。

秋康讪讪地收回手，疑惑地问：“Dr细胞是什么？”

洛水筠重新坐回了木桌后：“Dr细胞是龙化细胞，归属龙族基因表达后变异的人类细胞。”

“龙化细胞？”

洛水筠一笑：“所谓天启，其实就是细胞DNA上的龙癌基因表达，它们会以惊人的速度进行蛋白质合成，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混杂基因对产生的保守蛋白进行切割和组装，还原出D细胞中的基本蛋白，进行特殊的逆转录，产生RNA，转化成龙的基因组，成为Dr细胞，但是这些细胞还是会保留一些人的DNA，所以又被称为龙化细胞。”

“那D细胞又是什么呢？”秋康再问。

“D细胞是指含有龙族DNA的细胞，人的DNA只存在线粒体中，并且受到龙族基因组的直接控制，不具备自主性。这也是为什么君能够维持人形，又能够迅速幻化为龙的原因。”洛水筠将桌上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耐心地将这些解释给他听。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龙能与人类交媾产生后代呢？龙族和人族不是两个种族吗？按理说，应该存在种族隔阂，无法完成精细胞和卵细胞的融合啊！”秋康脸不羞、心不跳地问她，反到是洛水筠有些不自在，脸上映出一抹淡红。

“龙族拥有法则的力量，它们的力量是通过它们强大的DNA表现出来的，可以说他们的DNA是法则的碎片，就像人生下来就拥有灵智的道理，它们的力量也是天生的，所以他们的精细胞和卵细胞具有强大的侵略和收纳能力，这使得它们可以随意突破种族隔阂。”

“简单来说，他们的精细胞活力太强，可以直接冲破卵黄膜反应的阻挡。他们的卵细胞也是一样的，只要是他们认同的亲和DNA，都可以产生后代的。”洛水筠假装镇定。

“我的天呐！这样都可以生孩子呀，那岂不是……”秋康笑得毫无羞耻心，嘴里说着贱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洛水筠轻咳，打断秋康的自言自语：“龙族的基因组太复杂，现在也没办法解析，里面还蕴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且还有太多无法用生物基因学解释的东西，那些东西或许会颠覆你的世界观，那片世界是超越自然的世界，也是神的领域。”

她盯着他的笑有点想不通，他偏偏已经经历过那么多，可为什么还是一副不成熟的样子，难道是内心压抑了太多？还是太害怕了……

洛水筠的眼眸恢复了以往的状态，那是湛蓝色的宝石淡光：“别动，我抽一下你的血。”

洛水筠动作极快，烂熟于心。她一只手拉住秋康的手臂，一只手拿着注射器抽血，他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洛水筠的轻语：“好了。”

当他正准备做出痛苦的表情时，抽血就已经结束了：“你这么快就好了？”他很是惊讶。

“我已经抽了不止一万次了，就连自己都抽了一千多次，手法很熟练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你不是最怕抽血吗？”洛水筠快速地将注射器的血液注入保存管内，以免遭受细菌感染。

“你准备跟我出去，之后组织会派遣你去掌空者更高学区进行学习，在这次学习中你要学会如何控制体内的龙化细胞。如今你也算是组织中的一员，也会有机会参与并学习屠龙的知识，还有魔术和神通这一类真实存在的东西，世界很大，你才刚刚走近。”洛水筠打探着试管中的血，微微惊诧。

“对了。进入组织后不可以随意外出，你如果想和外界再见一面的话，就尽快安排。”

“有什么想见的人就尽快见，或许以后就很难见到了，知道吗？”洛水筠的神情很真挚，“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

秋康愣住，望向开启的漆黑铁门，重重地点头。

他们推开了沉重的铁门，像是走向一片新的世界——侏罗纪之龙与新世纪之人的世界。

……

World Massacre Dragon Organization第七层，电梯LED上显示着“1”。

龙狱中发生的一切都在光幕中播放，像是一场十九世纪的电影。若是普通人在一旁观看，一定会觉得美瞳与视觉特效具有超现实感，可在长者和陈英豪的眼里，并没有丝毫的观影体验。

他们紧皱着眉，像是发现了早恋的长辈与“朋友”。

一直到影片结束，他们还保持着缄默。

陈英豪先开口：“长者您看，水筠是不是在刻意偏袒秋康？”

长者的眼里闪着寒意：“这件事情暂时不用管。如果秋康Dr细胞含量不够或血脉浓度稀薄，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们组织里这种拥有普通血脉的太多，少一个多一个也无所谓，你应该懂得吧，英豪？”

俊朗秀气的陈英豪跨步走出，朝长者深深长揖：“是，长者。英豪必不负长者嘱托！”

“水筠是最有可能继承第一君力量的人。第一君本就是雌性，不能让这个没用的秋康玷污她的血脉，如果秋康有些用，那我出面打压一下就好，可若是他无用，那他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就不大。”长者站起身来，眉中带着怒意，可那怒意似乎只是佯装给外人看的。

“是，长者！”陈英豪一拜，面有喜意。

“英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水筠，你们这些小打小闹我早就经历过了。放心，如果水筠不是第一君的继承者，我必定将她许配给你，可她若是第一君的继承者，你也应该知道做些什么。”长者起身，回头凝视英豪，无法收回的黄金瞳散发出摄人的威严。

陈英豪拜得更深，声音也更加低沉：“是，长者。英豪明白。”

长者满意一笑，转身离去。

灿金色的光芒里，只剩下陈英豪独自颤抖的身影。

他知道能够真正完成第一君第三天启的人并不存在，所以洛水筠一定是他的，兴奋的笑容就像他激动的心情一样，迅速溢满。

……

World Massacre Dragon Organization细胞检验中心，这是不同于组织中心的地方，是存在于科技研究中心更深的地方。

他们关注内容是如何控制龙的DNA，如何运用他们的DNA制造出可以和龙分庭抗礼的武器。可以说，这里是世界上科技最先进的地方，甚至比某些放置核武器的军事基地更加严密，因为这里藏着整个侏罗纪的秘密。

重重测验和红外光线从洛水筠身上掠过。

她一身白衣，显得纯净、安静，完美的轮廓和周围的炼金融成这片白色的世界。

洛水筠睁开双眼，完成虹膜识别、人脸识别、黄金瞳膜识别。

她金黄色的眼眸倒映在透明的玻璃上。

这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冰冷的A.I声：“洛小姐，秋康的数据已经发送到您的手机，请注意查收。”

巨大的光幕铺开，洛水筠点了右下角的“确认”，可她却偷偷调用了权限，改动了秋康的部分数据。

顷刻间，洛水筠腰包里的手机传出震动。

这里了无人迹，全是自动化的程序及全息投影技术构建的科技王国，他们将这里称之为“妓 院”，因为当初建立这个地方的人是个好 色逛窑子的老头，他建立这里之后，就取名为“妓 院”。

可继承者不愿意喊这么下 流的名字，所以第二任继承人又取了另外一个名字——是个gay取的名，还是个特喜欢bl的主——叫“第三国度”。

其实就是第三者的意思，不过这倒也符合这里的气氛，所以继承者们认同了。

洛水筠离开，推开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里外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斌以酒店的豪华装饰，悬吊在大堂中央的水晶灯折射出七彩的光，有钢琴家坐在大堂弹奏命运交响曲。门外有负责守卫的侍从，他们穿着定制的紫红西装，胸口中藏着一张玫瑰色的丝巾，注视并记录从这道看似简陋的木门进出的人，不同的人会启用不同的钥匙与指纹密码。

这是他们隐藏的入口，整个酒店都是他们的人，他们平时也会入住在这里，这座酒店算是他们的组织产业。

洛水筠走入了自己的房间。里面相当于一处小型公寓，家具齐全，整体设计很有创意，米白色的地板上勾勒着棕色的木质条纹，赤脚踩在上面很有质感，不会刮伤肌肤。

松软的白色沙发前摆着投影用具，娱乐措施一应俱全，KTV、桌球、电脑室、甚至是成人用品，不过她从不触碰这些东西。

洛水筠躺在松软的沙发里，脱去厚重的外衣，穿上了松垮的白色纱裙，像皇室里的优雅公主，披落着长长的秀发，她又像杂志里的模特，手中端着红酒杯，品着极致的口感和香醇，散发出不经意的妩媚。

蓝白投影屏幕里亮着光。

数据显示：Dr细胞0，反D细胞100%。

鉴定结果：以人形为主导的龙族，人类DNA控制龙族DNA。（从未出现过，需具体分析，怀疑样本出错）

出现几率：0。（样本出错）

出现原因：只继承力量，未继承记忆。

细胞亲和性：无任何君级细胞亲和，判断非君类。

身份鉴定：君类级别或王。（亲和性鉴别出错，需重新鉴定，请重新提供样本）

鉴定根据：金红十字瞳——汝拉山之瞳（源于第一君书写的《古三坟》最后一篇），（王复苏的可能性为零），分析出错；王之剑；《龙史》记载的英雄后裔；Llud-第六君的炼金灭灵诅咒；第一君的金色瞳孔，第一次天启状态时出现的天使之眸。

最终结果：第六君的可能性60%，普通人血脉继承者可能性20%，第一君的可能性10%，王的可能性0（结果可靠性低）

洛水筠迅速关掉屏幕，上面的数据也一并消失。

她起身，梳理凌乱的长发，坐在落地窗前的休息椅上，眺望着窗外灯火酒绿、车水马龙的世界，紧紧地皱起了眉，喃喃自语：“第六君吗？”

“真希望你是一个普通人，永远都不会背负的普通人……”

“反D细胞……和普通君进行的天启不一样，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一条龙吗？以人类DNA主导的D细胞，秋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洛水筠低声自语，黄金瞳倒映在落地窗里，带着浓浓的悲伤，“你为什么要背负那么多东西，简简单单不好吗？”

“秋康……”洛水筠轻声呼唤，仿佛那道落地窗里有他的身影，却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