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兴冲冲地跑到桃源居,还没进门便嚷道:“小姐,有喜事呀!”
淑月转过头,正清洗好双手,准备换件衣衫。听到春桃的嚷嚷声,回过头问:“春桃,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小姐,我这是为你开心。”春桃边走边说,“你前阵子绘的青花瓷瓶被白老爷买下了。”
淑月一听甚是惊讶,说:“只不过随手绘绘,没想到真的有人买!”她笑靥如花,明眸善睐,甚是高兴。
“小姐,你的画技真是高超,你没看白老爷,看了那瓷瓶跟入了迷一般。”春桃扑哧一笑说。
淑月回过头,望着她说:“我哪里有这么厉害,许是你夸大其词了。”
二人说笑间,淑月换好一身衣服,站立在一面椭圆形的镜子前面整理衣衫。旗袍是素色的,上面布满淡绿色的格子,清新雅致。她的头上戴着一个发箍,银色的。布满星星点点的颗粒状的小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姐,你穿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春桃夸赞道。
“是么?”淑月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嘴巴这么甜。”
春桃摆了摆手说:“小姐,我是说真的。”
“好了,好了,你跟我一块去喂鲤鱼吧?”淑月提议道。
春桃点了点头,转身去屋内拎着一袋鱼食出来。“小姐,这些够了吗?”春桃问。
淑月望了一眼袋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一些朱褐红色的颗粒状的鱼食。
她轻声嘀咕一声说:“够了。”说完她拉起春桃的手往池塘边走去。
池塘边,一汪碧绿的潭水。河面上浮着一片一片碧绿色的荷叶,如同蒲扇一般。上面印有一条一条的竖直纹路,由荷叶中心往外散开。叶子上滚落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散发着透亮的光芒。
荷叶丛中隐藏着一朵朵淡粉色的荷花,白色中夹杂着粉色。花朵中心是一块淡黄色的花蕊,圆圆的,上面有一个个孔洞。微风一吹,荷花瓣摇曳生姿,婀娜动人,迎风起舞,真是好看。
“小姐,你看那边。”春桃伸出右手食指头,指着前方的湖面说。
只见湖面上流窜着一条条花花绿绿的锦鲤,有通体金黄色的,有白色贴着橘色花斑的,有通体乌黑的,有通体淡黄色的。花色多样,丰富多彩。
淑月踮着脚尖,从袋子里捏一把鱼食撒向湖面。一簇簇碎沫子从天空中慢慢洒落,映着日光,透着一股朦胧之色。碎沫子刚接近湖面,一点点散落着。一群鱼儿纷拥而上,只半会功夫,便将那鱼食吞个干净。它们不停地争抢着,头碰着头,头碰着身子,身子复又碰着身子,发出“砰砰”的清脆声响。
“小姐,你看这帮饥饿的家伙。”春桃忍俊不禁,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这鱼儿好活泼。”淑月小声说,捂住嘴巴大笑。
春桃逗趣地说:“鱼儿鱼儿,快点吃。来年长成大肥鱼!”说完从袋子里捞出一大把鱼食,撒向湖面。
淑月见她如此大方,不禁说:“这鱼食不用你花钱是吧?你倒是大方得很!”
春桃一听,不禁缩回了手,怯怯地道歉道:“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说完放下了手,将一捧鱼食放回到袋子内。站立在一边不言语。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沉,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从瓦当上流了下来。滴落在走廊上,现出一滩滩水迹。
“小姐,下雨了。”春桃小声嘀咕道,抬起右手臂遮挡住额头。无奈雨水还是不小心沾湿如羽毛般轻盈的卷翘睫毛。
“小姐,我们先进屋躲躲吧。”春桃说。仰着脑袋望着天空中那一轮闪耀明亮的太阳。
“这是太阳雨。”淑月小声说。
只见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现出多彩的光辉。雨幕如同一段段断了线的休止符,垂落而下。淑月收拾一下鱼食的袋子,牵着春桃的右手,与她一同进了桃源居。
春桃拍打一下身上的雨珠,毛手毛脚地摸了摸头发,嗔怪道:“这鬼天气,阳光普照的天竟然会下雨。”说完坐到木凳上,双手环抱,嘟着嘴巴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别嚷嚷。”淑月走到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正好喂鱼累了休息一会。老天爷这是提醒我们该休息了呢。”
春桃扑哧一笑,脑袋转向右侧,说:“小姐,你真是会说笑话。”
“哎呀,我刚换的旗袍弄湿了。”淑月难过地说。
“小姐,换下来。我帮你晾晾,再熨烫平整便好。”春桃微笑着说。
淑月笑了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去换衣服。
屋外正下着小雨,隔着帐帘子,能清楚地听到雨声。白色的帘子纯洁干净,如同淑月那颗单纯美好的心。她伸出左手,轻轻柔柔地掀开帐帘,探出半个身子。将手上的那件淡绿格子棉布旗袍递给春桃。
春桃望着她,接过旗袍,说:“小姐,你真是利索。”不知不觉间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天空恢复了晴朗。
烈日当空,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五光十色,甚是好看。淑月同春桃一同跑到了走廊外呼吸新鲜的空气。双手扶住栏杆,抬头仰望天空。
淑月轻声说:“好美的彩虹。”伸出右手指着天边的彩虹说。
只见白色的天幕之下,闪现一弯如一座月亮桥一般的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和谐美好。“好想飞到天上去摸一摸这彩虹桥。”春桃天真地说。
淑月歪着脑袋,憧憬地说:“春桃,你真是异想天开。”说完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一下她的太阳穴。
“小姐,天天呆在府里闷不闷?”春桃问。
淑月叹了一口气说:“你说闷不闷?”
过了一会儿,春桃笑着说:“我听说呀,过几天白家老爷寿宴,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闲逛。”说完莞尔一笑。
淑月一听,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春桃神秘一笑,说:“我的消息灵通,不告诉你。”
“你这小丫头片子,神兮兮的,你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淑月开玩笑似的说。
白家,白龙镇有名的瓷器大家族。拥有一座园林,堪比苏州的拙政园,家大业大。白中天,生意场上的行家,叱咤商场数十年。见过的世面比吃过的醋还多,堪称白龙镇商会的老大。他的夫人苗碧彤亦是来头不小,是苏州织布庄老板的女儿。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
白夫人持家有道,把白家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她的贤良淑德远近闻名,是个传奇人物。年轻时候的白夫人是新式洋学堂的学生,会英文会法文。每次外出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崇拜她,把她当作偶像。
年轻时候的白夫人风华正茂,追求者众多,然她偏偏喜欢上了白家老爷。这门姻缘被远近的百姓所称道,白家更是如虎添翼。白夫人外交手段一流,在她的整治下,青宝庄的生意如火如荼。生意接得手软,天天人流进进出出,好得不得了。
春桃零零总总说了一大堆,听得淑月一愣一愣的。
她惊叹道:“这些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春桃摸了摸脑门,不好意思地说:“这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淑月瞬间对她刮目相看,说:“春桃,想不到你消息这么灵通,真是厉害。”
“那当然,淑月小姐的丫鬟自然是厉害得很。”春桃自豪地说。
淑月扑哧一笑,说:“你这丫头,一夸就无法无天了。”顿了一下又说,“你这家伙伶牙俐齿,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春桃笑而不语,默默退下了。
“春桃,你去哪里?”淑月问。
春桃回眸一笑,说:“我呀,要回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淑月会心一笑,说:“遇到你这丫头,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春桃听了之后,笑在嘴上,甜在心里。蹦跳着如同一只小白兔去了厨房,不时回过头笑着望着她。
李家厨房,春桃坐到一个竹藤椅上,手里拿着蒲扇往炉灶内扇风吹火。一只黑色的大铁锅内,架着一个竹筛子,上面放着一碗炖蛋。
不一会儿,炉灶内燃起大火。她不停地往内塞稻草杆子,灶内的火越来越大,慢慢地炖蛋熟了。春桃起身,打开锅盖,双手捏了捏耳垂。将这碗烫炖蛋拿出来,用一个红漆木盘子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