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轩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翻看着桌上的律法大全。这是岛主离开的第六日,不知为何,清轩突然盼着岛主快些回来,无论背什么,都是刚背完最熟,之后就会一点点忘记,所以要一直复习。
正在清轩用功背书之际,“吱呀”一声,门扉被推开。
清轩不予理会,只是认真翻着书。浅何这几天偶而来这看看,也不知她一天在这岛上做些什么。
清轩侧耳倾听了一阵,这屋子里静悄悄地,不像是浅何的作态。登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清轩僵硬地转动脖颈,正对上白衣男子温和的目光,男子扫了眼桌上摊开的律法大全,对清轩菡萏一笑。
这一笑,如同盛夏的微风,丝丝缕缕,挟着茉莉花浓郁的香气,抚过清轩的脸颊,清凉萦绕。
霎那间,清轩脑海一片空白,背了上百遍的律法,被这柔美的笑容从脑中清除出去。
“啪”,桌上的书被纤长的手合上,清轩浑身一颤,回过神来,岛主依旧一袭白衣,却不知何时戴上了帷帽,清轩瞪大眼睛,也无法看清薄纱后的面容。
清轩不禁感叹,刚才竟是没有认真看看这岛主的相貌,当真可惜可叹。
“拖了这么长时间,你背一下吧。”白清轩用柔和的语调,说出了令清轩心惊胆战的语句,清轩身子一颤,只一瞬,冷汗沁出,延额角淌下。
清轩仔细回想,竟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不由得心头骤升惊惶,脸色惨白如纸,缓了片刻,才抖着手,抹了把汗。
越是惊慌,脑中越是混乱,清轩心急火燎。
白清轩饶有兴趣地观察清轩的神色,随手将律法大全拿起,在手中掂了掂,厚厚的书每一次落下,都像一块巨石砸在清轩心头。
良久,见清轩面色无丝毫好转,白清轩心中一惊,抚了抚清轩额头,触手处一片灼热。
白清轩从袖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喂给清轩。药丸入口,清轩只觉一阵清凉在腹中蔓延开来,恰巧有几分倦意,便侧头倒在白清轩怀里睡起来。
白清轩抚着清轩后背,不由得好笑,不就背个律法嘛,你说不会我也不能吃了你,怎的吓成这样了。
白清轩抱起清轩,将其放在床上,方安顿好,浅何推门而入,见清轩躺在床上,岛主坐在床沿,不由得一愣。
浅何犹豫片刻,嗫嚅道:“岛主何时回来的?”
白清轩握住清轩的手,头也不回道:“浅何,你去我书房做甚?”
“岛主,江凝剑……”
……
待清轩睁开眼睛时,白清轩已经离开了,换了浅何坐在床边。
见清轩醒来,浅何垂着头,低声道:“清轩,你需要换柄仙剑了。”
清轩一脸疑惑,“为……为什么?”
“你去见岛主吧,岛主自会给你解释。”浅何似乎不愿多说,径自离去。
清轩连着唤了两声,浅何也不回转,这下清轩倒不知所措了,这丝竹岛范围太大,路都没认熟,上哪见岛主去?
清轩起身整理整理衣服,方推开门扉,向外望去,不禁松了口气,原来岛主已站在门外了。
“走,与我一同见见伍叁少主。”白清轩遮面的薄纱随风轻动,温和道。
清轩点点头,一回想,不由得面色古怪,犹豫半晌,嗫嚅道:“岛主,您……该不是删了我的记忆吧。”
白清轩在面纱下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道:“这不好说,记忆是删去了,但又没删。”
清轩愣了半晌,“怎讲?”
“本想删去你对夏霓、知秋二人的恐惧,不想一个失误,竟是错删。”白清轩云淡风轻道,丝毫听不出他对失误的内疚。
“那……你错删的是些什么?”清轩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咳咳,”白清轩竟是笑得咳嗽起来,“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清轩只觉眼前一黑,径直栽倒在地。
白清轩俯下身子,让清轩靠在自己怀里,再贴近其耳朵,柔声道:“清轩,放心好了,那律法大全,我瞧不背也罢。”
清轩忽然睁开双眼,眼中闪着重见天日的喜悦,旋即结巴道:“当……当真?”
白清轩顿时欲哭无泪,半晌无语凝噎,缓了口气后,方才点点头,将清轩扶起。
清轩登时欢悦起来,随着白清轩去见伍叁少主。
“清轩,少主此次前来,可是为了你,你定要感谢少主。”二人来到亭外,白清轩回首嘱咐道。
清轩对伍叁少主也没什么意见,对岛主的话自是从善如流。
两人方踏入殿内,但见三位女子从里间迎出,清轩瞩目望去,正对上为首一人的目光,那女子一双丹凤眼灿若星辰,一对却月眉如黛如画,看得清轩心神荡漾。
那女子身姿婀娜,向白清轩盈盈一拜。白清轩急忙将其搀起,并向清轩介绍:“清轩,这便是毛巾少主。”
清轩闻言急忙施礼,毛巾和煦一笑,颔首回之。清轩细细打量毛巾少主,只觉这女子妖娆妩媚,动人心弦,与谢若水的表面清冷,内心开朗大不相同,却被有一番风味,不禁认同叶潇冉的眼光。
白清轩顿了顿,水波不兴:“这后面两位,想来不陌生。”白清轩面向毛巾身后的黑衣女子,“这位是夏霓,一旁身着白衣的是知秋。”
清轩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往白清轩身旁靠了靠,同时心中嘀咕:少主想来便来,作甚还要带着两个怪物。
白清轩在薄纱下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终是将清轩揽在怀里。
几人入殿落座,毛巾捧出一小巧精致的纸盒,朱唇轻启:“岛主需要的铸剑石已然寻来,望岛主过目。”
白清轩粲然一笑,开口称谢,但语调水波不兴,众人都瞧不见他的神色,仅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不满。
毛巾少主等三人皆是面色大变,连忙拜倒在地。这丝竹岛岛主向来性情温和,若非问题严重,其绝不动怒,想来岛主对夏霓知秋一事极为不满。
看来岛主与其身旁的那个孩子关系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