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台前,许正泽又在借酒浇愁。
许成辉见状,心里恨铁不成钢,一把抢过他的啤酒瓶扔进垃圾桶,批评:“看看你胡子拉碴像啥!头不梳脸不洗,班也不好好上!难怪素儿不敢把终生幸福交给你!”
许正泽没好气地酔话:“不交拉倒!老子不稀罕!”
许成辉:“哟,说话了?我以为你要哑了!”
许正泽懒得回话,又拿过一瓶啤酒喝起来。
许成辉问:“还恨素儿呢?”
许正泽烦道:“别提她!”
“正泽!你怎么了?!”
突然,传来一个女士担忧的声音。
许正泽和许成辉同时看向来者。
许成辉一眼认出站在不远处的女儿,觉得有点意外奇怪:“嘉英?”
许嘉英紧张地问:“爸,正泽为什么这么颓废的样子?!”姑妈放下包就扶着许正泽手臂关心,“孩子,告诉姑姑发生什么事了?大白天为什么喝酒?”
许正泽眯着醉眼没回答姑姑,直接对她来了个欢迎的大拥抱:“姑,你回来了!”他头靠姑妈肩上闭目休息,像似受过大难的孩子在妈妈怀里缓解伤痛。
许嘉英用力扶住许正泽,依然担心地拍拍他肩膀问:“正泽,告诉姑姑怎么了?”
许成辉走近沙发坐下,看向女儿:“啥时候回来的?咋不打个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许嘉英把喝醉的许正泽安顿在沙发躺下,回许成辉话:“本来我想给你们个惊喜,结果你们倒给我个惊吓!”她再看看睡去的侄子,坐下来摸摸他头,无奈摇摇头,“唉,这孩子。”接着问父亲,“爸,正泽怎么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许成辉哀声叹气,不知从何说起。
冷丽的何慧娜健步走来向妈妈说:“妈,别难为姥爷了,你们宝贝少爷又失恋了!”
许嘉英迷惑地看看何慧娜:“失恋?”又急望向许成辉,“爸,陈薇薇那个坏丫头又玩弄正泽感情了?”
许成辉神情泰然地答道:“没有,他们早分了。”
何慧娜一进门看到许正泽喝得烂醉,便将刚跟白子晋打听来的“爆炸消息”,直言告诉妈妈:“是那个叫杨素的乡下女孩,姥爷看好的准孙媳妇,没答应你们少爷,他大受打击,不肯接受现实。”
许成辉无言,只是叹气,随手拿过报纸阅览起来散解愁烦。
许嘉英为宝贝侄儿鸣不平:“爸,正泽再怎样也不能找个乡下丫头吧,您把她夸得天仙似的,说她贤慧,对正泽好,结果人家都不领情!咱们正泽是一表人才啊,她还不答应?也太不自量力了!害正泽这么难过,这叫对他好吗?是贤慧吗?”
许成辉生气了,甩下报纸教训女儿:“你不了解情况别乱评判!乡下丫头怎么了?又没偷没抢!素儿确实是好孩子,再说她开始就和我表示过不喜欢正泽,只是我有这个心愿,希望他们喜结连理!心愿归心愿,人家姑娘不能有自己想法吗?我们又不是过去的富户霸主,仗着财大势粗就逼婚抢亲!”
许嘉英苦笑道:“您的意思是,咱们正泽对她逼婚抢亲了?”
许成辉指指不省人事的许正泽直说:“没逼婚抢亲他也为难过人家,还跟那陈公主不清不楚,人家姑娘对他有意也吓跑了!”
许嘉英见讲不过许成辉,也怕气坏父亲,只好待许正泽清醒了再议:“唉,这事等正泽醒来再说吧!”于是心疼地叫不大愿意帮忙的女儿扶侄子上楼进卧室休息,“慧娜,来,跟妈把你弟弟扶回房去,可怜的孩子,我们不在,也没人好好照顾他。”
许成辉失望地晃晃首:“唉,他就让你们几个娘们惯坏了!”
杨素给老师留了一封辞别信,就悄悄离开春风。
杨素在韩修家附近的公园里露宿。
月落日出,经过一晚上的辛勤编织,许多整洁好看的饰品终于做成!
杨素揉揉酸麻的脖子,从街椅上站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她打算摆摊售卖手工饰品维持生计。
杨素欢喜雀跃地提着一个硬纸袋来到韩修住处,准备把毛衣当礼物送予他。她跳上几个铁梯,慢慢停下,随之一脸落寞,收回脚站住,痴痴望着冰冷的铁门许久……
我怎么给他毛衣呢?当面给他一定不收。这么久没见,都不知道他想不想见我,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很惊慌吧,也是,他不喜欢我,当然不想见我了。要是把毛衣放门口,他会不会以为别人的?这样刻意他不收了吧?不收就不穿了。唉,伤脑筋……
她失望地走下铁梯,转头之间,发现了停在面前的摩托车,她略歪头看看摩托车,忽然眼前一亮,啊,有了!
她把袋子挂在摩托把手上,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支笔,又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硬红纸,咬开笔帽,将纸片放在车座上,认真地写上星星点点可爱的美术字:
春风工艺品店免费大酬宾!
谨此本店开业100周年之际,
为回报新老客户惠顾,
特举办免费送礼大酬宾活动!
小小毛衣,情暖人间,
望君笑纳,愿常幸福!
写完,她满意地拍拍手笑了,接着把这张类似广告传单的纸片塞进毛衣袋子里。
这时家门把手响动,杨素飞一般地逃到墙角后面,探出头偷偷望去。
韩修出来锁好门,走下架梯,来到摩托车旁,忽然看到车把上多了一个纸袋,他满脸奇怪,歪头瞧着它,然后拿下来,拉开提手一看,里面放着毛衣和一张红纸,他抬头四周看看。
杨素速缩头紧贴墙!
韩修没发现什么异常,回看袋子,取出里面的红纸阅读起来。
杨素猫着头小心瞧瞧韩修。
韩修读完纸上的内容,以为是无聊的广告传单,他觉得有些好笑,这发传单的够绝的,广告都打到我家门口了,这儿也僻静,他都能找来!呵呵,人家好不容易送礼过来,不收下岂不辜负百年老店的声望?
他转身向前走几步将传单扔进垃圾桶,又回到摩托车前把袋子稳在车座上,脱下外套准备穿上毛衣。他是个比较随性的人,本来不喜欢穿得厚厚像面包一样难看,所以没买几件内穿的毛衣。不过最近气温直下,有时他半夜睡觉都冻醒了,而且这种天气骑摩托出去也冷得受不了,现在有免费毛衣送上门,他正好穿上保暖。他把毛衣套在长袖T恤外面,调整端正,感觉这件简单的毛衣穿在身上不松不紧,大小、薄厚也正好,感觉很舒适,还是他喜欢的蓝色。
杨素看到韩修竟然当场穿上毛衣不禁喜出望外,笑得十分甜蜜。
韩修穿好毛衣后,又穿上大衣,再照照车镜,整理整理拨拉拨拉头发,感觉自己帅呆了。
他扭头抬起一只手利落地一扔,袋子飞进垃圾桶里,回手握紧车把骑上摩托车,带好头盔和手套,之后身手敏捷地发动车子,即刻轻车熟路地奔驰而去!
杨素望着韩修驾车远去,追出来跟跑几步定住,知道他喜欢她织的毛衣,穿上也很大方得体,非常的欣慰,感动得都快流泪了。她快乐地想:毛衣很配韩修啊!
许正泽头发蓬乱,一身蓝格睡衣,打着哈气懒洋洋从楼梯走下。
他若无其事地走近餐桌坐下,无精打采地拿起筷子吃饭,全当坐在身旁用餐的爷爷是空气。
许成辉开口温和地问:“正泽,还恨素儿吗?”
许正泽最近吃了上顿不想吃下顿,正想努力饱餐一顿,结果被许成辉不合时宜的问话搞得很倒胃口,他拉下脸说:“别提她。”
许成辉好言相劝:“正泽啊,爷爷不想你因爱生恨,别自暴自弃,也别恨素儿,啊?”
许正泽嘭一声拍下筷子:“爷爷!人家难受家人都关心,您咋还往我伤口上戳啊?”
许成辉关切道:“我不是怕你积恨过深,万一冲动对付素儿,那她多可怜啊。”
许正泽愤愤不平:“您搞清楚是她伤我!您不安慰我也罢,倒关心她的安危,您是她爷爷还是我爷爷啊?!”
许成辉拍拍许正泽安抚鼓励:“你大后生伤几天过去了,但你要为此伤害素儿就不爷们了,你忍心看她难过啊?咱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失恋没啥,要从中学会成长,振作起来!”
许正泽硬护自尊:“谁说我失恋?那傻妞不值得我恋!”
许成辉顺着他:“好好好,你不恋她,她恋你行吧。”老人认为杨素拒绝孙子是因为他风流坏脾气,于是好劝,“正泽,爷爷早告诉过你,素儿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要慢慢看,细细品。你想和她在一块最重要得跟那些太妹划清界限,再改改你这坏脾气,总吊儿郎当的,她有心也不敢接受你啊。咱吸取教训,往后好好对人家,没准哪天她就答应你了!”
许正泽听不进去许成辉的话,烦闷道:“您不了解情况!明明她害我……我朋友都说她对不起我!怎么到您这儿就成了我亏待她了?她……我……”他吐苦水又支支吾吾难以和老人说清。
何慧娜悠闲地走来,边坐在餐桌前喝牛奶,边劝慰:“姥爷,别让您宝贝孙子和农村女搭一起了,就算他俩成了,舅舅舅妈我们这大家子也不同意!家和万事兴,您就安享天伦之乐吧,正泽找对象的事我们来张罗。”
许成辉听罢,气得一拍桌子,威严地看着许正泽和何慧娜定言:“好不容易找个好姑娘,你们为啥不同意?我就看好素儿,只有她配做咱家孙媳妇!我看谁敢反对!”
姐弟俩一脸愕然,彼此对看着不敢发言。
何慧娜赶紧陪笑来到姥爷身边安抚他心口又搂搂他肩道:“姥爷别生气,勿躁勿躁啊。我们也不是故意反对您看好的孙媳妇,可人家没答应啊,咱也不能强人所难吧!我妈这次回来特意给您找孙媳妇的,我们这两天给正泽看相亲会呢,什么乡下妹杨素的,让她凉去吧,比她好的女孩多的是,对吧正泽?”她说着朝表弟挤眉使眼色统一阵线。
许正泽顺势气说:“对,好女孩多的是,凭啥我在杨树上吊死啊?我找谁也不找她!”
许成辉严肃地看向别过头的许正泽:“你确定说的不是气话?素儿要站这儿你也能这么说?”
许正泽猛一回过头,盯住许成辉的肃面哑口无言。
许成辉忙好劝:“正泽,你还在气头上,对素儿带着恨,去相亲就是赌气,等哪天气过去了你非后悔死!你等等,会有转机的。”
许正泽顿住,想爷爷说的也对,但一想起杨素不留情面的拒绝,他又来气,干脆冷酷地结束烦人的谈话:“您问我恨不恨她是吧?恨。”言毕,退席离去。
许成辉苦闷:“哎?”
何慧娜无奈地对许成辉笑笑,说:“姥爷,算了,让他自己决定吧。”
许成辉看着外孙女叹气,愁地摇摇头。
夜里,许正泽又喝醉归家,只有酒精能让他暂时忘记失去杨素的巨大痛苦,一醉解千愁吧。
许成辉走下楼梯,看到瘫坐在沙发上意志消沉的许正泽,实在让他于心不忍。
他走到孙子身边,坐下来,慈目看着他,好声地劝勉:“正泽啊,你痛恨这么长时间,还想念素儿,很想跟她在一块,这就是爱了。你就这么放弃你的爱人吗?”
闻言,许正泽突然从昏醉中惊醒!
他眸中有了光采,看看坚强和善的爷爷,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坚定不疑地深思:
对啊,我许正泽怎能放弃辛苦找回的爱人?杨素,我不会放弃你的,你是我的女人,只属于我,你一定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