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惊雷落下之后,漫天阴云密布,时不时有不规则的光在头上闪烁,把黑水河上空堵的水泄不通。
鼍龙吓得菊花都快把上一顿夹回肠胃里了,此时正抓着我的衣角瑟瑟发抖。我也只能举着陷仙剑东张西望找这雷电的施法者究竟是谁。
正想着,和尚一脚踏在我和鼍龙面前,然后低吟佛号,双手念诀,不一会儿层层佛光自他脚下螺旋上升将我们重重围住,我看他眉头少有的紧锁,还拧出了几滴冷汗。
大概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那雷声才慢慢淡去,然后漫天的阴云瞬间散去,留下日出的曙光射了进来,打亮整个黑水河……
和尚这才解下那层层金光,用禅杖艰难地撑着地板单膝跪了下去。
“师父……”我赶忙俯下身去察看和尚的情况,他却对我摇了摇手。
“悟净,扶我进去。”他虚弱地说道,然后咳嗽了几声,一道血痕在他嘴角若隐若现。
中午,我把镇元大仙临行前送的一点药熬成汤分与和尚喝了,他的面色才好些。
那蠢猪这时候突然跑过来问我师父是不是昨晚在黑水河边散步摔了,俺老猪知道,这老人都摔不得。
和尚白了蠢猪一眼,蠢猪这才吓得跑到一边去。
“沙师弟,师父这是?”猴子挠着后脑勺过来问我。
我笑着说没,师父就是天天打妖精闪着腰了,累了。
正说着,那和尚连着咳嗽了两三声,我才转头跟猴子说,
“要不你再去打一壶水吧,师父想喝。”
说完把水壶丢给猴子,他摸着头拿着壶出去了。
我把头探出去看看,看到这蠢猪和鼍龙小白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混那么熟了,正围着那堆行李打牌,一个个头上不知道贴了几张纸还乐呵呵的。
“表哥,好久不见啊。”鼍龙看自己脸上的纸越来越多,放下牌笑着拍了拍小白龙的肩膀。
“啊表弟啊,那是那是。”小白龙本来牌打得好好的,被这么一问直接蒙圈了,赶忙把牌收的远远的,生怕这小贱龙来个走亲戚陪他一起继承这笔“负二代的财产”。
“你们咋能这样背着俺老猪认亲戚呢,一会你们不合着出千坑俺老猪,这可不成这可不成。”八戒愤愤不平地看着他俩,边跺脚脸上的纸边掉了几张……
“让你刚才不洗脸,贴都贴不住。”那鼍龙指着那蠢猪乐呵呵地笑起来,几个玩得还挺其乐融融。
我心说八戒你和鼍龙虽说物种没有完全一样,但按脑子来分类那可谓是殊途同归,可以算是一堆猪兄猪弟了,我吐槽完后啧了一声后把头缩回去看和尚。
“师父,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
“悟净,昨晚袭击我们那个人,他的脚踝上,有一个发黑的纹路。”和尚边说边咳嗽了好几声。
“师父,你的意思是,那人也没穿鞋?”
“应该是同一个人。”
“师……”
没等我说完,和尚又咳嗽了几声,我知意后赶紧闭嘴,果然是猴子提着一壶水进来了。
“师父,好些没。”猴子呵呵笑地走近和尚,上下打量起来。
师父也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握着猴子的手说为师没事,然后就招呼我去整理行李准备上路。
那一路上蠢猪都没提过要回高老庄了,毕竟那个小贱龙跟找到知音一样跟在后面,两人聊得那叫一个高山流水。从哪个女妖长得比较秀色可餐一口气聊到了四大部洲之间此起彼伏错综复杂的局势……
倒也不是说这两话题完全没共同点,至少他们是从“此起彼伏”聊到了“此起彼伏”。我心说再聊下去这本书的剧本都要给你俩聊完了。
车迟国。
“和尚?我劝你们有多远滚多远,特别是那边那个。”一个肩扛长枪的官兵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怀好意地指了指和尚的光头。
我心说大哥你这渴望被超度也别表达得那么直接,人相亲进入主题前都还得先闲聊呢。
猴子这暴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抓着金箍棒就要给他喝上几盏,只是被和尚生生拦了下来。
结果这货看我们没有还手的样子,笑得更猥琐了,说你们这一猴一猪一牛马的,可谓是普渡众生啊。
和尚笑着说哪里哪里,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好那我想想。”门卫转过头去看了看车迟国里面。
我心说你这货能和这和尚商量事情够你吹一辈子了,还敢想想。
“沙师弟啊,你看这车迟国的街道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那蠢猪虽然平时脑子不好使,但是发现盲点的技术还是了得的。
“俺老猪这想买个西瓜吃都找不着地。”
原来功劳全在西瓜……
“哈哈哈哈。”那门卫听到这番话呵呵笑了起来,放下了长枪说好你们进去吧,自己亲自看看,我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当这活菩萨,有些人好像不领情呢。
“你?你是活菩萨。”猴子有点忍无可忍,却被鼍龙和八戒携手抓住了。
“别啊猴哥,俺老猪还要买西瓜吃呢,不想吃官司呜呜。”
“大哥说的是啊,大哥说的是啊。”鼍龙也跟着附和起来,我寻思你和蠢猪在一起的时间可能都还没我长,你怎么不叫我大哥。
哦不对,你还是别叫我大哥了,我这人最怕惹麻烦,也不想一没忍住去西海龙宫吃官司。
然后我们就一路骂骂咧咧地进了车迟国,那个看门大哥也毫不计较,言外之意似乎在说不用我自己出马收拾你,自然有人会来收你们。
万人空巷,门户紧闭,我们几人闲适地踱步在马路上,丝毫没发现有几个黑影正对我们一路尾随。
“师父,那边是不是有点吵闹。”猴子边挠头对和尚说。
“我只是鼻炎我耳朵没塞住,走去看看。”和尚夹了夹白龙马的屁股,朝声源方向去了。
刑场,几乎整个车迟国的居民都围了过来,我用两西瓜收买了那小贱龙和蠢猪,然后一脚站在八戒肩上,一脚踩在鼍龙头上,这才能看个七七八八。
正中央,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男人正眉头紧锁,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儿,现场的焦点被五花大绑,两个官兵铁青脸色架着长枪把他押送上来。
“呵,白世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那是个青年和尚,裸露的上身已经遍布伤痕,在火辣辣的太阳烘烤下几乎要皮肉绽开,说完这句,他的头被强行摁在断头台上,默读倒数生命最后的几秒。
“你看那和尚还嘴硬,竟然想对白大人不利,真是恩将仇报。”
“是啊是啊,这些和尚妖言惑众,害我们车迟国大旱数日,若不是白大人他们舍得委身救场,这些和尚啊,哪还有机会安生念经。”
下面的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辞可谓是非常直接,这两句还是删掉了那些七七八八的国粹用词的。
“师父,你这头太亮了。”我用手肘碰了碰和尚。
下面这群人不说戾气是真的重,连师父都忍不住找了个草帽随便戴上。
那位被他称为白世秋的男子两袖清风,瞥了眼旁边的日晷,抽出一块黑底红字的令牌冷冷丢了出去。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