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接生
依旧是两盏白灯笼升在门口，老爷子身着黑袍坐在门口。见我来了，也没正眼看我，我有些尴尬地和他打招呼。
“你去那里坐着，除非我喊你，否则别出来，也别出声。”老爷子抬手指向屋里角落。我答应着，便走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没有动静。我不清楚老爷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不一会儿，起风了。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一个黑色身影来到医馆门口。待那人影走近，我借着灯笼的光看过去。看起来是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身着鹅黄连衣裙，踩着平底绣花鞋。略施粉黛的小脸显得洁白素净。
而看表情，女人似乎有些着急。和老爷子不停地诉说着什么。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门口发生的一切，却听不清两人到底在交谈些什么。不一会，只看到那女人满眼感激地看向老爷子。眼看着要跪下去，却被老爷子扶了起来。
这时老爷子突然回头，叫道 “十四 ，随我出门。”我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向着老爷子跑去。
而那身着黄裙的女人在前方带着路，走的又急又快。老爷子紧随其后，而我排在最后，只能看到老爷子的背影，勉强跟上两人走路的节奏。
从街道里出来，走上乡野小道。眼前黑乎乎的一片，路也越来越窄。
突然，老爷子停下脚步。来不及刹住脚步的我，差点撞到了老爷子的后背，还好我及时稳住身形，停了下来。
我茫然地看向四周，不知不觉间，我们竟来到一处荒村野外。无数森白的墓碑立在其中，夹杂着绿色的鬼火，看起来诡异极了。而当我再看时，前方带路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我有些惊惧地看向老爷子，他低声安慰我说“别怕，他们不害人。”这话像给了我一颗定心丸，我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老爷子带我来到其中一处墓碑前，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笑的正甜。我定睛一看，吓的汗毛直竖。这不就是刚才穿鹅黄连衣裙，还给我们带路的女人吗？
还未等我细想，老爷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把铁锹。丢给我一把，便埋头自顾自地挖了起来。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我有些震撼。就在前些日子，我也曾亲眼目睹奶奶做过同样的举动。
老爷子严厉的眼光扫射过来，我赶紧抓住铁锹也开始挖起来。
说也奇怪，这土异常松软。几铁锹下去，铁锹头就碰到一处硬物，发出沉闷的响声。老爷子让我停手，而他自己用手向土里摸索去。抹去浮土，一具棺材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合力推开棺材盖，里面赫然是那具漂亮的女尸，不过此刻她像睡着了般，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保留着死去时可怖的容貌。
老爷子掏出一把黑色利刃交给我，我慌忙接下。这短刃，刃口泛着寒光，而把手处竟然有一种毛绒绒的感觉，像是某种黑色动物的皮毛。
老爷子利索地将女子的大红寿衣向上撩了一点，露出小腹部分。又用手给我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从这里划开。”他低声说道。我端详着这具女尸，她的皮肤看上去比较光洁，完全不像是具尸体。
而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六神无主。而让我对她下手，我手里的利刃险些捏不住。
“现在要帮她接生，错过这个时辰，孩子就出不来了。”见我愣神，老爷子沉声说道。
霎那间，我想到了被我害惨的女鬼母子。我咬了咬牙，用力握住短刃就割了下去。而这利刃所到之处，却像没有碰到皮肤般，没有任何阻碍就将这女尸小腹划开了。
我紧张地看了眼老爷子，他却是面露赞许的看着我。随后从黑袍宽敞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类似小孩子玩具的人形娃娃，置于女尸剖开的小腹处。
而这时，我感觉到，随身携带的包里似乎有东西动了动。
不一会，那人形娃娃竟然诡异的眨了眨眼。吓得我呼吸停滞了几秒，而老爷子却如同松了口气，拿出针线将女尸小腹缝合起来，又将人形娃娃放置于女尸怀里。
女尸的皮肤却瞬间如缩水般，变得干枯。手臂弯曲，像是将那人形娃娃抱在自己的胸前。
这一幕显得恐怖瘆人，但又让我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
老爷子弯腰取了一抔土，又让我一起盖上棺盖，将刚挖出的土填埋回去。
“走，回去吧。”老爷子似乎有些疲惫，有气无力地说着。
回医馆的路却比来时漫长了许多，而夜雾也越来越浓。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兜圈子，走不出去。老爷子却好像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爷，这咋回事儿，我们好像走不出去？”我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老爷子神色有些凝重，嘴里却说着：“不打紧，鬼打墙而已。”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这乱坟岗子，下面不知道有多少投不了胎的鬼魂。我们刚接生的那对母子，有家人供奉，上的了生死簿。下辈子应该能投个富贵人家。这些游荡的鬼魂也想得点供奉，去投个好胎。它们想把我们困在这里，不想让我们走。”
“那我们咋办？”我害怕的脱口而出。“放心吧，这事我见多了，别怕。”老爷子拍拍我肩膀，安慰道。
“走不了就不走了。”老爷子拉着我坐了下来，虽不明白老爷子话里含义，但我也没深问。
不一会，雾却渐渐散去不少。恍惚间，我看到远方有人向我们招手。“走！”老爷子利索地起身，大步流星的向那人走去。我也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追了上去。
而那人好像就一直在离我们不近不远的位置，走过去也不见与那人的距离缩短半分。就这样一直追着那人走去，我们竟回到了医馆所在的巷子。那人也不见了踪影。
我们快步回到医馆，医馆门口，老爷子却停住脚步向巷口看去。我看向他目光的方位。身着鹅黄连衣裙的女人正怀抱着人形娃娃，向老爷子深深稽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