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深圳来的郝子强投资大师报告会在会展中心隆重举行。
这一消息在龙城晚报社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记者和编辑们被年收入十二倍的宣传所打动，纷纷放下手中的采访本，等待着郝子强大师指点迷津。
陈立言组织的采前会给人们泼了一盆冷水：
“赢，我们每一个人都想赢，能赢吗？最近，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弥漫我们报社，那就是‘股疯’。看看吧，一个个的气色——嘴唇发干，牙花子焦臭，精神萎靡，稿件平平，心思都用在股票上了，采访能干好吗？前年的股市是火，就像我们放的烟花，腾的一声，光辉灿烂，转眼之间踪影皆无……美祺，你说是吧？”
姜美祺站起来，很认真地说：“陈总批评得对，我们是新闻工作者，新闻意识不能那么差，作为记者部的负责人，我首先自我检讨，前些日子的爆炸案我没捋出头绪，还有踩踏事件也没有采写……”
一男记者搭腔道：“姜主任，我被踩了。”
众人哄笑，面对这个不长眼的记者，陈立言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他严肃地接过话题：“一些人就知道闭着眼睛混日子。我严正地告诉你，盲目和盲从都是要不得的！有人想向郝子强大师进行现场投资咨询？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发现谁在工作时间炒股，一律扣除三个月奖金！现场投资咨询大会，谁也不许去！”
一阵狼烟，浇醒了众人的发财梦。
二十几名记者走在走廊上，言论声四起：
“还扣奖金呢，那点儿一脚踢不倒的奖金谁在意啊？”
“就是，万言不值一杯水的。”
姜美祺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她答应和龙小晴去买服装呢，懒得和这些混食度日的俗人们论短长。
龙城商厦，已没了往的红火。
过去像逛集市，现在像饭后漫步。
走了一圈儿，姜美祺对龙小晴说：“小晴，差不多就行了，逛了两小时，脚都起泡了。大章我们刚从凤城回来，你就不能让我歇歇啊？”
龙小晴一惊：“你和我哥上凤城了？直帆知道吗？”
姜美祺说：“去了，一惊一乍的，还有那警花呢！为了工作。”
龙小晴提醒道：“美祺，你是结了婚的人了，得注意影响。”
姜美祺奇怪地问：“结了婚怎么了？不能交朋友了？不能见同学了？”
龙小晴说：“不是不能交，得避嫌，我是说不了你了。”
姜美祺说：“那就别说了，还是说你的包装吧。”
龙小晴说：“七年了，子强从改革开放的前沿——深圳回来了，那可是大城市，会笑我土的，得帮我买件像样的。”
姜美祺说：“说是女为悦己者容，其实，很多男人根本不在意你的衣服和发型，有时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比如说这次凤城之行吧，我换了发型，我五次提醒龙大章看我的变化，他说我换衣服了，你说心大不？”
龙小晴说：“张口大章，闭口大章的，既然这么痴情，为什么嫁给赵直帆？”
姜美祺眼光暗淡下来：“谁痴情了？这会儿，人家不一定跟谁打情骂俏呢。你说这男人天天瞪着两眼珠子不知天天想什么呢？”
龙小晴很认真地说：“这个我知道，比如我哥吧，主要想为民除害，稍带闲时也想想媳妇。子强主要想赚到大钱，稍带闲时也想想媳妇。”
姜美祺提醒道：“这些坏男人，快买吧，火车要进站了。”
龙山火车站外，背着大包小包进出站的人络绎不绝。
龙小晴站在出站口，一边看表一边抻脖子踮脚看。
又一波人涌了出来，郝子强拉着大包小包走出出站口，左右地张望。
龙小晴挥手：“子强——”
郝子强挥手：“小晴——”
他拉着包向外跑，龙小晴迎过去，两人跑到一起，停顿了一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姜美祺按动快门，记录了这一幕。
出站的人看着他们，他们像塑像一样一动不动……
姜美祺感叹道：“哎——目中无人啊？”
说完，走了。
来到契丹王府博物馆龙小晴宿舍，郝子强和龙小晴手拉手坐在床上互相端
详着。
郝子强捏捏她的脸：“你都瘦了。”
龙小晴把他手拿开，嗔道：“我这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你，老了。”
郝子强边从箱里往外拿东西，边调侃道：“我刚才说的是衣服瘦了，我才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呢！辣酱，南方货，又香又辣。”
龙小晴接过辣酱，无心调侃：“这些年在外打拼吃了不少苦吧。”
郝子强大咧咧地说：“没什么，男儿当自强嘛！现在总算出头了。”
龙小晴好奇地问：“七八年了，你都在干什么呀？”
郝子强眼里含泪，但平静地介绍了他的生活历程：
“唉，说来话长，一言难尽。要过饭，当过门童、服务生，开过小吃部，摆过地摊儿……用一个词来说，就是一‘牛粪’——像牛一样个人奋斗。现在终成正果了，我们五个南下的朋友成立一个投资咨询公司。”
龙小晴眼泪也湿了，问：“太曲折了！公司具体干什么呢？”
郝子强笑了笑，说：“风险投资。”
龙小晴说：“不懂。”
郝子强解释道：“具体地说，自己炒股，指导别人炒股，替别人炒股，还有期货，买空卖空……”
龙小晴一惊：“我听美祺说风险投资风险可大了，她单位好几个都炒赔了，还有两个人把股都炒没了。”
郝子强笑了：“不是炒没了，是炒退市了。外行投资害死人啊！这就是我能成为大师的原因。”
龙小晴拉着他的手说：“走吧，我哥和美祺等着给你接风呢。”
郝子强满脸涨红地说：“不，让他们等着……”
他直视着龙小晴，龙小晴脸红了。
他突然把龙小晴紧紧地抱住了，龙小晴依偎在郝子强的怀里，眼泪流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