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了小伙后,我们故作平静地等待着,幻想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但是老板和经理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公司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平静。
只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小伙在下午的时候,拿来一条烟,让我分给下面的兄弟们。晚上的时候,在没人要求的情况下,主动留下来配合我们加班。在这之后,我再也没有出现过人手不够用的情况。
经过这件事后,我们的生产工作能够合理的安排,产品也能够保证质量,按时送到客户手中,可我们的订单量却越来越少。有时少到,我们几个人干完活,只能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却都不好意思干其他是,只是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甚至,送货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上只放着一件产品。
经理也和之前判若两人,经常大白天的来我们这里,打好几个小时的游戏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老板好几天都见不到人,似乎遗忘了自己有个公司,以及几个给他拼搏的员工。整个公司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经理安排我通知大家,开一个集体会议。我怀着不安的心情,将经理的安排,逐一通知给了大家。顺带,试探了一下老板的老乡。让我没没想到的是,小伙也是一脸懵逼。包括我在内,谁也没想到,这场我们团队组建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竟成了最后一次会议。
会议开始前,在我们五个人以为,这是一场对我们的批判,或者是开除的会议,提心吊胆的参加会议后。老板在会议一开始,就表明这次会议不是为了团聚,是一场准备分散的会议。听到这里,我们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该来的终归会来,我们五个互相打量了一番。
可紧接着,老板的言辞是,对于辜负了我们的期盼,表达最诚挚的歉意,说完老板就沉默了起来。老板的这些话,除了我们五个之外,还有老板的老乡,也是身坠迷雾之中,大家都茫然四顾,最后将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经理身上,希望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老板看着大家的疑惑,整理好思绪,将一切问题的答案说了出来。他要和幕后大老板分家了,在这里我们一起共事的时间,就剩一个月了。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现在要走还是继续,可以自己决定了。在场的人除了经理和老板外,没有人能够淡定,也没有人表态,会议在一个很压抑的气氛中开完。
在会上老板也给我们说了,公司分家的原因,以及公司成立的一些事情。公司的幕后大老板,是我们老板的同乡,在澜城除了一家家电工司,也有一个广告加工厂,不过是在老家,为了把自己的业务,拓展到澜城,找到了我们的老板。老板为了扩大自己的业务,选择和幕后老板合作,老板自己只占3成的股份。
其实公司从成立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我这个刚毕业的学生,算得上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了。公司现在也处在一个起步阶段,但因为我们的起步阶段,大家基本上做到了不遗余力,让我们的发展非常迅猛。
就因为这个原因,让幕后大老板产生了澜城的生意非常好做的错觉。准备要在这边再增加四项业务,必须与我们现在的业务同时开展。更过分的要求,新增业务,必须达到我们以前的状态。比较可笑的是,也不愿给我们派人过来。
如果接受了这个要求,给我们的选择只有两个。不是我们所有人二十四小时的连轴转,就是得放弃现在的业务,每月只有出账没有进账。老板考虑到我们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工作强度,加之团队也处在磨合期,再加上年底新人难招的一系列因素,希望在过完年的两个月后,进行这些业务的筹备。
幕后大老板对于老板考虑全然不顾,双方在各自的立场上强硬的坚持着。一方觉得对方是傻逼,一方觉得对方是怂包,最终,迎来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也让这场合作提前走向了死亡。在决裂之后,老板不想让我们这群人,在年前的一个月里无事可做,给我们争取一个月的时间等过年。
会议结束后,大家选择了站好最后一班岗。不知是年底商业活动增加,推动了广告用品的需求,还是老天爷想要眷顾,这个创业半道而卒的老板,这个月我们的接单量,却成为我们的历史之最。
在我们完成了自己的绝唱之后,还是迎来的最后的散场。在选择去留的问题上,只有我的老乡和老板选择留了下来,经理和我们都选择了离开。
老乡说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犯浑,伤透了父母的心,家里从上到下,也不再有人待见他了。这次来这里上班,对他是一个机会,想把广告加工里面的技术学好。
以此来完成自己的洗心革面,再次被自己的父母认可。而且在来这里上班,他父亲知道他的情况后,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观,家里的其他兄弟姐们也都很支持他的想法。
他也希望,要是有机会了,就回老家在老爹的支持下,也开一个广告门店。而且,这家伙来这里上班后,因为工作很累,我自己都瘦了快十斤,这家伙的气色明显好了起来,使得他从前的那副骷髅模样全然消散,有了一副人样。我却不知道怎么升起了一种变态的心理,还挺怀念他当初的样子。
即使一个失落的落幕,也需要一个华丽的收尾。在和幕后大老板理清了所有的财产,做好分割工作,宣告合作的彻底决裂后,老板为我们要走的人,准备一场欢送宴。这场欢送宴,我因为工资的事,和老板大吵了一架没能参加。
因为要帮他们理清资产,我最后一个领工资。这已经是我第四个月上班,当初答应我底薪3500以外,还有一定的加班费。按照当初的约定,我这月的收入至少应有6000块。这么有情有义的老板应该不会忘记当初的承诺,可工资条上明晃晃的写着2700多。
对于这么奇怪的操作,我想找老板要个说法。抱着这个目的,我拿着工资条找到了老板。
我把工资条递给老板说:“哥,我这个工资是不是有问题?”
老板看一眼,“没问题吧,不一直都这样吗?”
我:“你是不是,忘记我上班多长时间了?”
老板:“那怎么能记错,你来我这里一共四个月多几天。”
我:“这些你知道,那我这2700多的工资是什么意思?按照咱们刚开始说的,我这月最少也有3500吧?”
老板:“你嫌少,我给你把在这里,上班的每一天都给你算上了,你还不愿意?”
我突然发威的说:“这是一回事吗?我们当初说的是三个月之后,我是底薪3500,外加加班补助。你忘记了当时说的话?”
老板的语气没了之前的强势说:“你来我这里,我没有亏待你吧,你当天来的时候,我就给你500块钱,让买生活用品。另外,你来我这里,不也学了很多东西吗?做人要懂得感恩,要懂得知足吧。”
听老板这么说,我直接炸毛,怒吼道:“我还要怎么感恩你?在你给我500块钱的时候,我就决定,不管有多难,都会跟着你干下去。你让我负责里面的事后,没人干活的时候,我一个人加班到半夜3点多,我没有对不起你吧?”
老板有些委屈的说:“你加班多你就有功劳了,堆成山一样的废品,不也是你干的吗?”
我依旧蛮横地说:“这事你不知道吗,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你管过吗?你找的老乡在这里为所欲为,他那些蛮横无理的要求,你管过吗?”
老板:“你说别人为所欲为,你以为你们打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事不就是你带的头吗?”
我:“我打他,也是为了我们的工作能正常干。你请来的大神,我没必要也供着。”
老板:“你一口一个为我们,你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轻松点,别把自己的说的那么好。”
我:“他要不是惹得人神共愤,我能发动别人打他。行了,我不和你扯其他事,3500的底薪你到底给不给,我只要这个底薪。至于加班费,我也不打算要了。我记着当初的情谊来和你谈,你要是不记当初的情谊,也不愿意讲理,那我们就找个讲理的地方。”
沉默良久后的老板,没有之前的威严,无力的说:“行吧,你一个人来这边确实不容易,我现在去趟财务哪吧。”
因为工资和老板这么一闹,感觉这个世界的真的凉薄,处处充满着虚伪和欺诈,我在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或事,打算直接收拾东西一走了之。
恰巧在准备取行李的路上,碰上了我那可爱的老乡。问了我的情况后,邀我去外面转转。对于这个老乡,我多少还是有些亲近,就答应和他一起散散心。
一路上他说了很多,感激我的话。他说在这里,他唯一把我当做兄弟,觉得我一走,他在这里,也就没有依靠了。也希望之后,能在家乡那边相见,到时候,他邀我去他家,和他爸一起请我喝酒。
我问他,我经常凶他,他就没有怨恨过我吗?他说刚开始有过,但在后面发现,我的性格偏激后,觉得没碰过壁的年轻人都这样。凶他的时候他就忍了下来,过后也不会放在心上。说到这里,他就因为我性格的事情,教育起了我。
第一次,我发现,这家伙话匣子一个打开,就叨叨个没完。一直说着,要是我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将来无论干什么事都干不成。听到别人说自己不行,我没假思索地怼了过去。没想到一向对我唯唯诺诺的人,此刻的气性比我还大。
我两毫无征兆的吵了一架,都不知道吵的是什么,原本的散心也变成一场赌气。一天连着两场的吵架,我都怀疑老乡,已被老板策反,是早已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甚至,上次打老板老乡的事情,就是我的老乡给告的密。感觉自己衷肠错付给了一个凉薄的人,和一场没有意义的拼搏。
赶紧离开吧,这个凉薄之人聚集的地方,再也没有留下来的一点意义。什么散伙宴会,不过是一次摆阔罢了,吃不吃有什么意思。回到寝室,可能是对室友的感激,原本想请室友吃个饭,可室友还没下班,也不知该向谁告别了。
老乡在吵完架之后,一直跟着我来到寝室,默默看着,我气急败坏得收拾着行李。出门时老乡做了一个拦我的动作,气血攻心的我,张口就一个“滚”子,老乡尤其有无奈。
下来刚好碰上老板娘,看着我拿的行李,不知是问我,还是自顾疑问,轻着声音的说了句,“你们不是还有个饭要吃吗,怎么现在就走?”引得在场的人都看向我,对于众人的注目礼,却让我更加狼狈的逃离。
时隔多年,我也明白了和老乡吵架的原因,老乡并非一个凉薄之人,只是在漫无目的游荡之中,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生活的失败者。兜兜转转之后,遇上了我,被他当做引路人,也想用自己的遭遇,磨平我身上的戾气,早日跳脱性格上的藩篱,却激怒了当时自大的我。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想对老乡道歉,却早已失联多年。
或许大多数人,都喜欢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强者去说教别人,却从来不愿承认,被指出来的弱点。强者对于弱者的态度多是同情,想让对方顺从自己,并非平等的对待,忽略掉对方本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也是我和老乡吵架的本质。
离开之后,我和这里的一切也被切断。在一起奋斗中建立的情谊,也变成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