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断魂角斗场
书名:环洲凌虚录 作者:谭漠雪 本章字数:2615字 发布时间:2022-08-13

  在兴州城以西的“洛河新乡”,有一所大型角斗场,名曰“断魂”。


  环洲界尚武,故而在这片大陆上,有数千所大大小小的角斗场,为“武者”竞技提供场地。有的角斗场是不允许致对手于死地的,此为“生斗”。那些双方上场便不死不休的“死斗”之地,亦有数百所。“断魂”角斗场,顾名思义,乃是一处“死斗场”。


  因血腥及杀戮气息过于浓重,因此皇族有明文规定:角斗场不可建于熙攘喧嚣的城池,以免干扰寻常百姓的正常生活。于是,许多偏僻乡镇便成为角斗场的选址地,从而为这些穷乡僻壤带来人流,发展经济。


  绝大部分“角斗台”的外围都设有“看官席”,圆形的看官席围成数圈乃至上百圈不等。规模庞大的角斗场甚至于不同方位架起多块大型铜镜,以“镜面映射”阵法,将台上的场景,呈现于铜镜之上,如此便能照顾到距离较远的看客。


  各位看客到角斗场,可不只是来“看打架”的,每一名看客入场之时必须下注,押赌某一方选手的输赢。“死斗场”一注的赌金普遍是“生斗场”百倍以上,是以,非但庄家的抽成数额可观,那些以命相搏的获胜者,更是能赢取大量的金银财帛。


  断魂角斗场的“非命区”,是看客们一掷千金的豪赌区,而此处的生死对决,亦是所有区域中最激烈,也是最残酷的一个。


  在“非命区”看官席倒数第二排,有几个不被灯火及夜明珠直射的阴暗座位。其中一个位置上坐着一名身披黑色斗篷、帽檐遮面的男子。那人的斗篷在左肩部位开了一个不甚大的口子,口子处微微露出一个光秃秃的“鸟头”,它的脑袋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着。


  此鸟便是祁宇的陌灵时空鹓,而那斗篷的主人,正是祁宇!


  祁宇入场时投了十注,押代号为“灭煞”之选手的赢面。十注之数,不多也不少,负责接引的傧相官看惯了豪客来来往往,并不会过多在意一个“下十注的看客”。


  台上的搏斗厮杀与看客们囊中的金币息息相关,众位看客声嘶力竭地叫吼着自己所押选手的代号,甚至有人不顾后排的抗|议,时不时地站起来狂舞着手中的旗帜条幅,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他们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去支持押注的选手。


  然而,祁宇并没有随汹涌鼎沸的人潮而内心澎湃、热血翻滚,他的双眼冷静地盯着远处斗场中央站立的男子——灭煞。


  九成以上的角斗场都有不成文的规矩:选手为了隐藏真实身份,皆以面具遮脸,并在上场时,使用“代号”。祁宇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赌钱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场中那代号名为“灭煞”的男子。他很清楚,那名男子姓重名沥,乃是环洲皇族的大皇子!


  决斗的钟声尚未敲响,沉静的祁宇在这纷乱嘈杂中颇显格格不入,他甚至因心中烦闷而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当中。


  两日前,祁宇走出“听风阁”,与爹娘分开之后,他首先去的,并不是“宝库”,而是在整个祁府内乱蹿,寻找着师父的身影。他非常担心师父因父母的“逐客令”而郁郁寡欢。


  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看不到师父的踪迹。正当他急得满头大汗之时,贺青刀从正门走了回来,步履略显沉重。


  祁宇看到师父,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稍稍定下。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师父面前连叩三个响头。他并未起身,仍是跪伏于地,“师父,请您别怨爹和娘,您要怨……就怨我吧!徒儿愿接受您的任何责罚!只求您……别再生气。”


  贺青刀怔愣片刻,旋即明白过来,他摇头轻笑道:“傻小子,胡说什么呢!你也太小看我贺青刀了吧?我活了几十年,自然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界限,是需要区分的。我心中明了:祁老爷和夫人,待我已很好。至于你小子……”


  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明显了,“快给我滚起来!我有话对你讲。”


  待祁宇惴惴不安地起身,贺青刀向爱徒讲述了他方才离府的因由。


  其实,贺青刀离开“听风阁”之后,确实是有些郁闷的。他原打算到街上走走逛逛、散散心,却让他无意间发现了有人潜伏于祁府的外围,暗中盯梢祁府动向。当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姬卿瑶口中的那个与“段新”相关的势力。于是,他反向跟踪,却发现盯梢之人“回报情况”的地方,竟然是兴州府衙!


  贺青刀秘密会见了捕头卓易溪。卓易溪向他透露,那盯梢之人乃是大皇子重沥的手下。即是说:重沥盯上了祁家,也有可能只是盯上了祁宇。无论是何种情形,被重沥此种身份背景之人盯上,绝非好事,更何况,重沥还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冷酷皇子。


  祁宇听罢贺青刀之言,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他将重沥之事暂搁一旁,而是先把凌云宗师的事情,告诉了师父,他还与师父说了“爹娘已知自己是陌灵体”。但对于祁觞是凌虚界杂民一事,他却是完全隐去、只字不提。


  贺青刀是一个“老|江湖”,他当然看得出来,徒弟对自己说的话,有所隐瞒保留。只不过,如他方才所言,他懂得界限与分寸,故而并未追问。凌云既然是祁觞请来护卫祁府的“自己人”,则他对于“祁府潜藏未知强者”的担忧,倒是消除了。至于祁宇是陌灵体之事,对父母说了便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接下来的两天,贺青刀师徒俩都发现重沥死盯着祁府不放。他们虽猜不透这大皇子究竟要干什么,但从对方的行径来判断:迟早有一天,重沥必会“有所行动”。


  祁宇对父母和师父不止一次地明言:“日后的事情,交由他处理;日后的担子,交给他来扛!”既已知家人身陷危机,他断然不会置之不理!


  祁府在兴州城扎根极深、人脉极广,他祁大少亦是兴州城的风云人物。他若想打探某个消息,自有他的门路。


  祁宇想寻一个能再看到重沥的机会,哪怕两人相距甚远。但重沥乃是武宗境巅峰强者,又是皇子身份,身旁高手众多。祁宇要对付这样一个人,绝不可轻举妄动,必须逮到一个重沥及其护卫无法发现自己的良机。


  午时,兴州府衙里的人,通过暗地渠道给祁大少报了信儿:今夜重沥会离开府衙,去往“洛河新乡”的断魂角斗场参赛。嗜血如魔的重沥自从来到兴州,就没能好好地享受“血”的欢愉,他需要一个尽情释放的场所。 


  获此情报之后,祁宇瞒着父母和师父,凝聚出时空鹓,夤夜外出。因祁府已暴露于人前,故而他行事十分谨慎。他捏着鼻子藏在倒夜香的队伍当中,转入暗巷后,立刻换乘良驹,直奔断魂角斗场。


  时空鹓的“时空之力”强大而神秘,就算它现在做不到扭曲和穿越时空,单单那个“看透过去”的能力,倘若好好地加以利用,绝对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祁宇的计划简单而直接:通过时空鹓,了解重沥接下来要对祁府“做什么”?


  “咚咚咚咚咚!”沉闷的钟声敲了五下,意味着“生死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祁宇的思绪被钟声拉了回来,他心中冷哼一声:“哼!重沥,我祁少手里握着阿鹓,你那点小把戏,可别想瞒得过我!只可惜,府衙戒备森严。要是能让阿鹓看一看那十具尸体,搞不好能瞧出他们的生前事,以及……杀他们的凶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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