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何雅要离开了。
学校、教委、县里,一路绿灯,该办的手续都很顺利地办好了。周校长、李主任、付县长,以及我,作为代表,到车站去送行。
我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是我一个劲儿地催着何雅追逐梦想,可她真要走了,我却又感觉着失去了什么。
“小何,到了下面,要继续努力,我们都等着你获得更大成功的那天!”
这是付县长的话,作为何雅音乐梦想的见证者和间接的推手,他是深为何雅感到骄傲的。
“小何,你给咱们县,给咱们老师们都争了光,谢谢!”
这是李主任的话,客气中确实透着感激。何雅的成功,他也是面上有光的,无论何雅以后走得多远,飞得多高,她的根,始终在这里。
“何老师,此去一别,愿你展翅高飞!但无论何时,都要能记得来时的路啊!”
周校长的话,语重心长。何雅的未来,他不敢想像,世界很大,追逐梦想的人是值得被尊重的。但若真有一天凤飞千仞,请在低头时,能看得见曾经起飞的地方。
何雅感动了,噙着泪水,她连连点头。
“一定会,一定会!”
接着,她一一地跟大家握手,跟她的父母拥抱,离别的幸福的泪,抹了还流。
我,却什么都没说,该说的,在我俩独处的日子里,早已说完。再说,太落俗套。
当然,我也没有流下泪来,我淡定得不像个孩子。
何雅最后走到我面前,将我紧紧地搂在怀中。我的小手张开着,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在前世,我从没有和除了妻子之外的女性如此相拥过。传统的思想束缚着我的身体,我从来,都是和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女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我终于还是妥协了。
我抱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熟悉的香味儿溜进鼻腔,不容抗拒地渗进记忆。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是纯洁的,四十几岁的灵魂,同样很干净。
“小风,我走了!”
短短五个字,我不仅听到了她声音的颤抖,更听见了她内心的不舍。
嘟——
一声长啸,裹着绿衣的列衣徐徐进了站。
该走了!
何雅提起我送她的那只古董式的皮箱,向我们莞尔一笑,轻巧地一个转身,再不回头,上了车。
我们挥起了手,尽管她不曾看见,但如此,也够了。送别嘛,挥手是必须的。
于是,也不再像电视剧里那样,追着绿皮火车还跑上一路,我们都还没那么矫情。在付县长的领导下,大家欢笑着出了站。
“何老兄,不用担心啦!小何在那边会有人照应的,我们县,就有个专家在那个学院里,我相信,小何很快就会适应那边的生活,她可是前途无量啊!你们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在车上,付县长看着还有些小悲戚的何雅的父母,宽慰地说道。
这是对很朴实的工人夫妻,两人都在县纺织厂。这年头,还没有全面实行企业改制,国企的改革不过是在摸索阶段,并没落实到我们这个小县城里。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效益。反正,这包袱都是国家在背着。
他们家并不富裕,不过比起农村家庭来,自然还是要好些。家中呢,也就何雅一个独女。如今,女儿好不容易上了中师,分配了工作,却又要南下千里去广州,他们两口子,心里多少是有点小忐忑的。
“嗯,感谢领导!”
常年单调如一的工厂生活,让木讷寡言的何伯伯并不善于跟领导们对话,只会朴素地说声感谢。
当然,应该感谢。因为,县里面很仁义地给何雅留下了编制,让她带薪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