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王平虽然仍然每天都出门去学校,其实已经形同行走的尸体般,失去了活力,唯一没有变的是他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手中都有一瓶酒,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让家里的人都为他担心。王学伍看在眼里,心中也是非常痛心,不知道儿子能不能跨过这小小的挫折。
这一天,王学伍在修工厅上班,几个同事在一杂物间整理资料,聊起了天。本来王学伍没有在意,可他听到王平二字,便停住了脚步,躲在门外偷听。
“我说,这次王大人的公子落榜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你想想啊,上次他家得罪了东御府,你真以为就那么容易的化解了,指不定背后使什么绊子。”
“我觉的不可能,东御府没有那个必要,又不是什么会试, 我倒觉得是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啊?”
“你们难道忘了,再好的规定,也可以走的门啊,我估计他家公子可能正好挡了别人的路,被随机挑中刷下来了。”
“你可别胡说啊,这可是篡改成绩的大罪,要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受牵连。”
“不过听说他家公子向来成绩优秀,前两次都是第一,被人给予厚望,这次却落榜,连那些长期被他压着的人都上榜了,还是有些打击的。”
“不管怎么说,这成绩不会改了,只有再等下次考啰。”
“噔噔噔”
几人看到王学伍从门外走过,立刻都闭嘴,埋头做起事来。而此时的王学伍内心五味杂陈,没有走回自已的办公厅,而是向马路走去。
没有多久,王学伍通过各种关系疏通,终于知道了王平落榜原因,原来是他的成绩被人顶替了,气的用手猛拍桌子,周围的同事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公厅大人在生什么气,更不敢懈怠做事了个个埋头工作不敢看向他。
深夜,王学伍来到皇宫外的一深巷中,“叩叩叩”,门环响了几次后,出来了一位男仆,一看穿的官服忙问道:“大人,您这是要找谁?”
“哦,我是来找冯大人的,有急事找他的。”
“那您稍等,我先去通知我家老爷。”
很快男仆又从院内返回,将王学伍请了进去。两人顺着清幽的走廊,过了几道石门,看到前方正堂正开着门,昏黄的火光从内发散出来。
一位四五十岁的长须男人从里面抱拳出道:“王大人,这么晚了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学伍也回礼道:“冯大人,冒昧打扰,请多见谅。”
“这是哪里的话,请进来吧。”冯大人伸手邀道。
于是,王学伍走进了正堂。
王学伍也不客气坐到了客椅上,看了一眼四周笑道:“冯大人真是好雅兴啊,在外看以为是什么小院陋室,可一进来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哪里哪里,王大人,这为官之人,若不收着点儿,哪儿坐的稳坐的久呢?你说是不是。”冯大人捋着胡子眯着眼又道:“王大人此番来老夫这里,不是聊天这么简单吧?”
“冯大人,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啊!”王学伍说着笑着的脸立马阴暗下来道:“我只有几个问题想不通,想来请教冯大人,仅此而已。”
冯大人喝了口茶,瞥了一眼王学伍道:“那就让老夫猜一猜你王大人想问什么。呵呵呵,你是不是想问你儿子王平的事啊?”
“噢,冯大人知道啊。”王学伍故作惊呀道。
“我当然知道,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打听这件事吗,老夫主管今年大京乡试,自然知道了。”冯大人放下茶杯道。
“冯大人,我就长话短说,我儿王平今年的乡试为什么会落榜?是他真的考的很差,进不了你冯大人的眼里我认了,可是好像并非如此啊!”王学伍问道。
冯大人正坐道:“王大人,你不要这么激动嘛。你是知道的,每年各地的各种院试,乡试,会试,甚至殿试都不可能公平的,总会有人莫名被除名都不知道原因。至于你儿子,就怪他运气不好,有人可是点名了要替你儿的榜名,我也无可奈何啊。”说着,他从桌上早有准备的一卷纸,打开了看了看,得意的道:“真是好文章啊,字也是近年难得的佳作,老夫都自愧不如,可是……这运气嘛,差了点儿。”
王学伍立刻猜到了他手中的卷子就是王平的,立马想要过去拿来看。
“诶!”冯大人马上把卷子收了起来,说道:“王大人你想干什么?中秦律法,除了主考官和皇上,其他人一律不得看阅考生卷子,轻则坐牢,重则充军砍头,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学伍不得间,屁股重新回到了椅子上。冯大人似乎很满意,又道:“本来,老夫是不想见王大人你的,不过……你儿上榜还是有转机的,当不了头名,当个末尾老夫还是有那个能奈的,就是你儿子上去了,别人家的儿子就要落榜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哎呀,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大人你应该懂了吧?”
王学伍眼皮直跳,想了想道:“我是不会让别人落榜的,你堂堂四品命官,堂而皇之,恬不知耻的在我前面索取贿赂,你就不怕我一纸奏折告你一状?你要知道以秦法,主考官主动篡改考生成绩,修改考卷,罔顾王法,一样是杀头之罪,我劝冯大人还是悬崖勒马吧。”
“哈哈哈,王大人,我既然敢在你面前说这些隐秘的事,就不怕你告我,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上面有人让我跟你带个话,有些事情,该管就管,不该管就不要管,闭一只眼海阔天空,钱财万两,眼睁的太大,小心闪瞎了自已。你懂了吧……”冯大人左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说道。
王学伍一听,思考是什么事情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吗?不会是那个事情吧?
“王大人,我看你还没有懂,你挡住了别人的路,自然别人也会堵住你的路,再过点还会拆墙揭瓦!你当了这么多年官,就应该知道,一个小小的修公厅,还想翻天不成!这次让你儿落榜已经是上头仁慈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王大人,你倒是说个话啊?”冯大人说完感到口渴喝了一口茶,观察王学伍。
王学伍看着口若悬河振振有词的冯大人,呼吸也气促了起来,问道:“你说的那个上头是谁?”
“这你就不便知道了,如果你想明白了,想加入大伙,自然也就知道了,好了,说了这么多,天也暗了,老夫明早还要上朝,就不送了。小孙儿,送王大人出门!”冯大人说完就闭目,不理王学伍。
“你……”王学伍气的说不出话来,恶恨恨的盯着冯大人。
“大人,这边请吧。”一个男仆来到王学伍身边做出请的姿势。
王学伍衣袖一振,迅速离开了冯府。见王学伍气愤的离开了,冯大人双眼也睁了开来,喝了口茶道:“王公厅啊,王公厅,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到四品的位置的,我也非恶毒之人,言尽如此,就看你怎么做了,是生是死,都在你手中了。”
王学伍不想再待在冯府,很快就上了马车,刚要起步,另一男仆从门内跑出,将刚刚冯大人看的卷子递给了王学伍便回府了。王学伍坐在车中,打开了卷子,借住窗外月光,原来只是一卷普通的诗词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