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南面那个木材厂,每年夏秋季,从林场运进很多刚伐的树木,有松木、桦木、杨木等种类很多。
需要雇人把树皮剥掉 才能当木材运走。
剥下的树皮当垃圾扔了。
附近百姓捡回去当柴烧,我们也去捡过,后来捡的人多了,有时还会抢起来。
有人干脆进木材厂自己剥树皮,木材厂的管理人员也不管,越来越多的人都进去剥树皮,木材厂很高兴,树皮被剥光就不用花钱雇人剥了。
他们管理人员出面提示大家,要注意安全,有时还帮助翻翻木头。
成了自发的义务劳动,多劳多得树皮。
爸爸妈妈也去剥树皮,有时把我也带去。
刚运进来的新鲜树木,有水分好剥皮,用铁锨或镐头把树皮撬起个头,就可以一下子撕到头,收获好长一大条,干了的树木就不好剥了。
每当进新木材的时候,刚卸完车,大家蜂拥而上,爬到木材垛上,先找好剥的树皮剥。
锨、镐一起挥舞,七手八脚各忙各的。
我们真怕别人的工具碰着自己,也怕自己碰伤别人,更怕木头垛不牢靠滚动了。
多数人还是注意安全的,商量好一块剥一根树木,一块翻动树木,互相借用工具,互相合作。
碰上好剥的时候,我们也能剥一大堆,背都背不动。
后来爸爸去外地工作,妈妈仍然自己去剥树皮,星期天和放假的时候,我们一块去,让转运看着两个弟弟在一边玩,我和妈妈剥树皮。
我的力气太小了,使尽全身力气也剥不下大块的。
妈妈不断地叮嘱我:“多看着点旁边,躲着那些不管不顾的人,别碰着。”
又说:“咱们剥不了大的剥小的,别伤着就好。”
妈妈曾说过:“有些自私的人,只顾自己多剥树皮,不管别人,翻木头时不喊一声,有的被砸脚,有的被砸手,还翻着白眼不承认。后院老马大娘,就是抢树皮时,把腿砸坏了,一年什么都不能干。”
我和妈妈尽量到人少的地方去剥,剥那些别人剥剩下的鲜木头,也能剥不少。
带着妹妹弟弟来,他们乱跑乱动,生怕碰着他们。
妈妈一边剥树皮一边吆喝他们,后来给他们找点‘活’干,让他们整理剥好的树皮,或在一旁捡碎树皮。
妈妈发现那些桦树皮太干,没人剥,带松油的也没人剥,这堆木头跟前人少安全。
妈妈想了想说:“剥点这样的树皮也有用,烧树皮不好点火,桦树皮易燃,用这样的引火用。”
我们又剥好多桦树皮和带松油的树皮,单放着当引火用。
一连好几年,妈妈和我没间断去剥树皮,我上学妈妈自己去,看两个弟弟的活都是转运的。
还算幸运,我们都没受大的伤害。
剥的树皮垛了好大一垛,再加上捡的马粪,基本不用买烧柴了。
在一家人的勤劳努力下,生活比以前好过些了,花钱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了。
爸妈很想让孩子吃的好些,那天,爸爸从大车店回来,提溜着一只野兔,兴奋地和妈妈说:“这是大车店从山里来的老客卖的,很便宜,一块钱一只。今天山里和乡下来些老客,带来很多鲜货和野味,都不贵。”
又说:“让孩子们管够吃,以后我再去买。”
妈妈用萝卜炖野兔肉,我们好像从来没这么吃过炖肉似的,一锅肉菜,狼吞虎咽一扫而光了。
后来爸爸又买过几次野兔肉、狍子肉、野鸡肉。
五二年冬天,不知为什么市场、街口、小商铺,到处都卖野兔肉、狍子肉的,街上还有开着汽车,装一汽车野兔肉在街口叫卖。
可能是林场下来的太多了,可便宜了。
到转过年春天,冰雪融化的时候,野兔肉边卖边化卖不完,便宜到五角钱一只,还是卖不动那一汽车的野兔肉。
这回爸妈真舍得买了,妈妈变着花样地做,炖,炒、包馅,做的苞米面狍子肉馅饼,全是瘦肉,一整个肉蛋儿,香味扑鼻,好吃极了。
爸妈也不再推让,全家一起吃,多少年没有这样开荤了,幽香中透着全家人苦乐掺半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