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原方逐鹿(2)
书名:风尘三尺剑 作者:剑虹 本章字数:1946字 发布时间:2022-08-14

且说王世充屡败屡战,终于哀兵奇计干翻老对手李密,尽收瓦岗故地人众,势力范围猛烈扩张,东至大海,南到长江,悉数归附。

于是世充自封相国,强求九锡,并晋爵郑王,见了杨侗也不下拜。

世充为人虚诈,善于作秀。昔时任江都郡丞兼领江都宫监期间,花大力气营建江都宫,广搜四方珍奇宝玩,由是得杨广宠信。后来杨广雁门被围,世充尽发江都军马勤王赴难,途中他蓬头垢面,悲泣无度,早晚衣甲不解,夜间睡在草垛上,以示君王有难,为人臣者不敢享乐。然未及江都兵马赶到,雁门之围已解,杨广返回东都。世充赶至东都觐见,见到杨广叩头流涕,抱住杨广双足狂吻。杨广以为忠,益发信任。

此番他自任相国、加封郑王之初,又在王府门前煞有介事立了三榜:一求文才学识堪济世务者,二求武艺高强可于阵前杀敌陷阵者,三求精通律令善理诉讼、昭雪冤屈者。一副求贤若渴之态。如此一来,感动不少人,于是上书陈事者每日多达数百。开始时他还坚持批阅,对上书之人也热情接待,还多次到军营中慰问。但几天一过,待周围一班御用文人纷纷写起“郑王事必躬亲,求才若渴,关心民间疾苦”之类“宣传报道”,他就停止了作秀。百官民众既不见其破格提拔才俊,又不见其将上表之良好建议付诸实施,当时就有人讥讽其为“心口相违,颇以怀贰”。

世充既承“天意”有神灵庇佑战胜了瓦岗剧贼李密,自不能止步于区区郑王之位,于是发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制造天意运动,让各种祥瑞广为流传。

先是有一道士桓法嗣,向世充晋献一幅《孔子闭房记》的图谶,上面画着一人手持竹竿在赶羊。桓法嗣解释说,“羊”,即是“杨”,一竿(干)合起来是个“王”字,王在羊后,即是“王”将取代“杨”之意。桓法嗣还上了庄子《人世间》、《德充符》两篇文章,解释其意为“世充”将“德”被“人间”,应“符”命为天子。

世充闻言大喜!即拜桓法嗣为谏议大夫。

随后东都城外一农民,于洪水泛滥之际,在浑浊不堪的泥水中看见一条鳄鱼,于是报说有真龙出现。世充闻报,又是赐宴,又是组织游行,大闹十天半月。

农民受恩已毕,又有市民入宫上奏,称有赤雀数百只鼓噪于洛阳街头,驱之不去。有人捉住鸟,发现鸟头颈系有帛书,上书“世充当为天子”字样,得之者以为神鸟,遂将鸟放生,只取帛书来晋献。

未过几日,有凤凰奇迹般出现在皇宫西苑,翩翩起舞后向西南飞去,鸣叫声仿若呼唤“世充”二字。一开始只是少数几个文人书生看见,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说是亲眼所见,再后来东都男女老幼,人人耳闻目睹,除却不怕死的呆子。

世充现在既不能违逆天意,更不可委屈民心。百官心领神会,于是联名劝进。世充派段达等十几个大臣去劝皇泰主杨侗“禅让”,段达道:“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迹。”

杨侗痛斥道:“天下乃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终,气数未尽,尔等安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若天命已改,隋室当亡,又何须如此惺惺作态,自欺欺人!尔等皆为高祖和先皇旧臣,身居高位,我并无亏待过诸位,不意今日却都来逼朕退位,真是可笑至极!朕还有何指望?”

虽然杨侗不情不愿,做了小小的抵抗,奈何实力不如人,“禅让”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皇泰二年即唐武德二年四月,王世充依照“程序”在三次谦让后,十分为难地接受了皇泰主杨侗的“禅让”,改封其为潞国公,忸忸怩怩地称了“郑帝”,改元开明。立长子王玄应为太子,封次子王玄恕为汉王,其余宗族亦大肆封王,段达等劝进有功部下皆有封赏。

幽默的是,王世充在禅让仪式上还煞有介事地说,今天下大乱,须立长君,皇泰主年纪轻能力不够,我不得不暂代其为帝,待我扫平天下,海内宁靖,定将皇位还给皇泰主,云云。

窦建德闻王世充罢黜皇泰主称帝,遂与东都绝交,亦自建天子旌旗,改元五凤。又率兵攻定州豪强“魏帝”魏刀儿,驱逐易州豪强宋金刚,一时声威大振。

幽州罗艺见窦建德日渐强盛,心生惧意,在其司马温彦博力劝之下,遂遣使奉幽州、渔阳、上谷等郡,归附大唐。李渊立即任命罗艺为幽州总管,任命其部下薛万均为上柱国,封永安郡公;薛万彻为车骑将军,封武安县公。二人均为隋将薛世雄之子。任命温彦博为幽州府长史,不久又征召入京为中书侍郎。


做了“皇帝”的王世充,更加卖力“表演”。他每天上朝,总是对百官谆谆教诲,进行“政治思想工作”,罗嗦重复个没完,百官不厌其烦,不得要领。他还带着不多的几个亲随,上街骑马徐行,也不叫人回避,边走边对街上的百姓说,过去隋天子深居九重,不明下情。我并不是为一己私利而做皇帝,实是想为百姓办点事。百姓上书言事,我都要亲览,与士庶吏民共理朝政,共治天下。怕大家上书为中间环节所阻,我就在顺天门置座听朝,现场办公。

百姓见出了这么一个作风踏实、深入民间的皇帝,觉得真是不错!纷纷上书言事,结果俱是泥牛入海。几天后郑帝就再不来现场办公。

毕竟公道自在人心,世充的矫情驭众,能欺骗人民于一时,却不能欺骗人民于长久。假的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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