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艰辛妈妈也会调剂的有滋有味,家里不舍得吃白面,妈妈用苞米面、荞麦面包包子、烙饼,用大麦面蒸发糕。
有芸豆土豆的时候,妈妈在锅边贴苞米面饼子,中间炖芸豆,芸豆边上再贴一切两半的土豆。
饼子熟了,一锅饭菜都熟了,还省烧柴。
炖芸豆的油咕嘟到土豆和饼子上,土豆和饼就有油汪汪的嘎巴,吃起来格外香,这样的一锅饭是最受欢迎的。
冬天,妈妈在火炉边烤土豆,又面又沙的土豆,可以当干粮吃。
妈妈拿手的铁匠饭很好吃,就是把苞米面揉成团,等锅里水开了,把苞米面团一片一片削到锅里,再加入调料和菜,面团削完,就都熟了,苞米面片艮揪揪的,汤鲜菜美,是改善生活的一顿好饭。
妈妈开源节流,勤俭持家。
夏天,家门口的小菜园让妈妈伺弄的长势旺盛,鸡鸭生蛋多的吃不了,还能拿到市场换几个钱。
五三年,妈妈试着养猪。
养猪很辛苦费事,要想让猪长的又快又大,得买猪饲料,妈妈挑着水桶到依安县唯一的酿酒厂、造糖厂买酒糟和糖渣。造糖厂是用本地的甜菜造糖,糖渣喂猪是好饲料。
在我家大院的西侧临街有个大饭店,那里每天有好多剩菜剩饭倒在泔水缸里,妈妈去大饭店后院挑泔水,油水大,还不要钱,猪最爱吃。
但费力费时,去晚没有了;去早点,饭店没打烊,就得等着。
等满一担泔水,挑回家近一里路,泔水在桶里咣咣当当,溅出来都是油,为养好猪,妈妈每天都去挑泔水。
辛苦操劳一年,喂好了猪能长二三百斤,可卖近百元。
有一次我三舅从粮食局买来一麻袋土苞米,给妈妈当猪饲料。
土苞米是粮食局在装卸粮食时撒到地上,扫起来就和沙土混合在一起了。
妈妈看这一麻袋土苞米都是新鲜粮食,如果能从沙土中捡出来就是新苞米,喂猪太可惜了。
于是妈妈不怕麻烦,用小簸萁一点点簸簸扇扇,挑出苞米粒。
一连挑拣好几天,大约捡出五分之四的好粮食,淘洗干净再晒干,到附近的粮食加工厂加工成苞米馇子、苞米面,够我家半个月的口粮。
这些新鲜的苞米面做出的苞米饼子,甜香好吃。
妈妈得意地说:“新鲜粮食就是好吃,都说土粮食没法吃,我的耐心挑拣没白费事吧。”
后来妈妈又让三舅给买过几次土粮食,大多数都能分拣出好粮食。
碰上一麻袋不好的也很糟糕,里面有苞米混合着谷子、高粱、荞麦、豆子、沙土粒等,乱七八糟无法分拣。
喂猪也得淘洗干净沙土。
爸妈爱惜粮食,告诉我们粮食来之不易,吃饭的碗要吃干净,不能剩饭,掉的饭粒捡吃了。
妈妈问:“你们知道吃的饭要经过多少关才吃到嘴里?”
大弟弟连强抢先说:“妈妈做熟,我们就吃到了。”
妈妈抿嘴笑了:“哪有那么简单。”
若有所思地说:“春天农民把种子播到刨松土的地里,发芽成长;夏天要去地里锄草除虫浇水;秋天收割了粮食要打场、晒干,运到城里粮食加工厂再加工成粮食。”又说:“我们买了门市部加工好的粮食,才能做饭吃。你们看我捡出来的土苞米,也得去加工厂加工成粮食。”
连强摇晃着小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妈妈你种过地吗?”
妈妈收起脸上的笑容,低沉的声音说:“小时候在老家都是种地,想起来种地真辛苦,遭的罪啊……”
顿了一会说:“你们的二舅,才十几岁忙着割麦子累死了。”
妈妈擦擦欲滴的泪:“好了,不说那些伤心事了。”
停了一会妈妈指着脚说:“那时候女孩子都裹脚,我为什么没有裹脚?我亲妈死的早,家里地里有多少活要我干,娶了后妈,就知道让我干活,地里的活没黑没白的干,裹了脚谁干活?虽然累了倒是捡了没裹脚的便宜。嘿嘿。”
我们看看妈妈的大脚,欣幸的神态,不理解的寻思:旧社会女人为什么要裹脚昵?
爸妈用自己的体会让我们知道粮食来之不易,要爱惜粮食,节约粮食,让我们久久回味。
当我在课本里读到那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时候,感受特别深刻,好像妈妈的话就在耳边萦绕。
还常听妈妈说:“宁让身子吃苦,不让脸发烧。”
爸妈勤俭持家,布衣疏食,吃亏是福,友善待人的品格,影响我们一生。
家庭贫困是压力,梦想则是动力,磨砺鞭策我们一生向阳,无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