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称神的基巴(一)
这是一个米白色的世界,正如其名,不论站在何处,往何方望去,全都是一片纯粹的米白色,一望无际的纯色世界没办法判断有多远、有多高。
直至某一刻到来,一个污点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
那是一个少年,黑色的短发不知道是为了制造爽朗的形象还是只是懒得梳理,瘦削的他在这个世界给人一种像是平面的错觉,要说想利用这二次元优势的话,他那外貌实在过于平凡而没有希望。
就是一个这么突兀的存在,没有任何先兆之下出现在这个米白色的世界,平躺在地上的他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贴着米白色的边界,自他出现过了一阵子,他才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四处张望。
「这里是……」
渐渐清醒过来的少年对于陌生的环境不禁低语,缓缓活动了四肢,重复着张开五指然后握成拳头的动作,就像在确认自己还是活着一般。
「有人吗?」
少年以虚弱的声音叫喊,纯色的世界让他无法掌握距离,仅是注视数秒就产生了晕眩感,而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他也只能开始在这个世界漫步前进,或者后退。
直至一道象是金属磨擦的刺耳声音从上空传来,吓得少年立即警戒四周,遥远的上空冒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起初之所以察觉得到这只有芝麻大小的黑点全赖这个世界只有一种颜色,可是到得十数秒后,黑点已经变成一个足球的大小,那未知的东西显然正从上空高速坠下。
即使少年开始拔腿狂奔,那个黑球只是不断扩大,直至大到足足有个羽球场大小的时候,那个物体才总算停了下来──刚好落在少年面前。
「臭虫!又是臭虫!到底还要有多少臭虫啊!工程师快给我加班处理掉啊!」
在少年意识到眼前到底是什么之前,近似咆哮的话语声先一步击穿他的思绪,一瞬间脑袋当住的他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那也是理所当然,从天而降的是一个胖老人也就罢了,事实是一个像是老旧电影才会出现的旧时代办公室,而且只有三面墙壁的房间也像是拍摄场景,只要脑袋正常的话想当然无法接受。
只见那个头发花白的胖老人狠狠地抓住自己那没剩下多少的头发,一脸崩溃而导致三个下巴出现的表情充满惊吓性,他就维持着那样的表情直直盯着少年。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目光。
少年禁不住如此判断那闪闪发亮的眼神,即使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中对方说不定能提供解答,他还是不得不缓缓地后退了半步,动作之慢生怕刺激到对方。
不过少年的逃跑计划还未展开就宣告结束,那个胖老人显然是来找他的,其态度从焦躁中缓和过来,恢复成一副标准的慈祥老公公模样:
「你好啊,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以及知不知道这里是哪?」
少年看着伸向自己的手,不由得犹豫了几秒,不是因为那比起手更象是肉球,而是直觉上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不过他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与对方握手,止不住颤抖的声音曝露了他的恐惧:
「罗……罗杰,我叫罗杰,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我之前应该是在游乐园,和女……同班同学一起在游乐园玩才对。」
「喔喔,没完全丧失记忆,那就好办。」
胖老人维持着用右手握着罗杰的小手,某程度上来说用抓住不肯放手来形容更为准确,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本比砖头还要厚的硬皮书,那本书飘在半空中彷彿受到胖老人的意识操控般,正快速翻着页。
看着如此奇异的画面,罗杰却反倒释怀般吁了口气,这样的举动惹起了胖老人的兴趣:
「嗯,很惊讶对吧,因为这里是死后世界,而在你面前的我──是神,不过为了避免与你那个世界的神搞混,还是叫我基巴好了。」
对于基巴的说明,罗杰仅是以毫无光采的眼神作为回答,基巴当然感到难以理解:
「好歹也给点反应,像是『骗人,这只是什么梦境罢了。』、『什么──这里竟然是死后世界!』或者『竟然……你就是神吗?』之类吧。」
「不,从各方面来说我都很难给反应,例如这里真的是梦境的话,我就对任何事都不需要惊讶了吧?而如果这里是死后世界或者你真的就是神,那么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值得惊讶,所以就结论来说无论怎样我都不需要惊讶,不是吗?」
「嗯……好像有点道理。」
「而且我听你那个名字,就知道我们之间像是用另类的方式沟通而不是透过语言,至少我不觉得你是用中文啦,大概是我接收到讯息之后就以我自己方便的方式来理解吧。」
「喔,反而是我有点惊讶了,不过闲聊就到此为止,关于你的记录已经读取完囉,那么让我来看看……」
基巴低头望向不知何时停止了自动翻页的书本,同一时间三层的下巴进化成四层,罗杰当然不想注意这些事情,不过在他的手还被对方抓住之下,视线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能放。
「哦喔,你在早上十时五十四分乘搭了云霄飞车,没想到还真的飞出去了呢。」
「嗯?」
罗杰仔细摸索着脑海里的记忆,可惜完全找不到基巴所说的记忆,但在他记忆中最后的片段里,他的确是打算和同行的人乘坐云霄飞车。
换言之,罗杰恐怕真的是乘坐了云霄飞车,之后发生了意外就那样死了,最终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遇上自称的神。
「怎么样?不相信吗?这里还能看视像记录喔,你乘搭的那一卡车似乎发生了故障,安全装置突然解除了,然后你就整个人飞了出去,在空中完美地上演了一零八零大回旋,可惜落地的动作不怎么好,摔成一团……啊,就好像车轮饼里的馅料耶!」
「你现在给我立即向全世界想吃和打算吃车轮饼的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