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吹冷风的一天,大家都没出去,躲在客厅烤火,本来科学家头昏乏力的躺在床上睡觉的,可心中不踏实,不放心,他习惯于每天评估一下大家的思想状态了,保持和大家的适当接触很有必要。他已经睡了一个上午,现在又到下午,自从头昏乏力以来,如果没有特别需要做的事他都会苟在床上。
起床到客厅,看到大家围炉烤火,科学家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神倦怠的开始观察众人。近来他不太满意医生和哲学家,两人不够主动的去做思想工作,也不够积极的向大家灌输人类的美好品德。在科学家看来,大家围炉烤火聚在一起时是最好灌输思想品德的时候,但医生和哲学家显然不作为,只是各自沉默思考,而自己,实在头昏疲乏不想说话。私下里科学家已经单独找过医生和哲学家谈话,希望他俩能够主动积极去做大家的思想工作,告诉他们,多宣传美好品德总比沉默不说话好。
哲学家也试过用哲学小故事来教导大家,后来发现小故事不够用,重复说得自己都厌烦,渐渐就不想说了。医生虽然极想教导人,但碍于思想不丰富,说上几句便无话可说,科学家为此还批评过他:“教育人方面,我的知识也不丰富,但我还是说个不停,在我看来,只要不断的宣扬人类的美好品德,咒骂批判恶劣品性,就可以了,反复的讲没关系,听多了总会听进一两句的,就怕你不讲不去宣扬,那就坏事,只有加强大家的文明观,才能应付目前的困难。你要认识到问题的紧迫性,不要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
科学家对医生的批评还是有效果的,很多次医生实在没话说的时候也会尽量的对大家说:“一定要做好人,不要做坏人,一定要做好事,不要做坏事。”——隔小段时间又会重复这段话,科学家进来客厅烤火的时候正好是说完间隔沉默的时间段,见医生沉默不语烤火,科学家还以为医生整个下午都没做大家的思想工作,有点怨医生。
科学家坐下去刚用目光审视完大家的思想状态,商人就开始谈起干旱来,接着作家和艺术家也加入,政治家偶尔插上一两句,医生也情不自禁的埋怨了会,军事家开始激动,声音变大,问科学家明年春天到底会不会下雨?!
“哈哈哈,当然。”科学家虽然头晕乏力还是作出乐观神态,“这个肯定的,不用多说,我有经验。咱们来讨论另一个问题吧,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义,很有意思。”——科学家试图把谈话从干旱引到其它问题上。
“什么问题?”哲学家突然从沉思中抬起头。
科学家看后非常讨厌,觉得哲学家做思想工作不主动,回答问题却这么积极,明显又想高谈阔论。
“什么问题也不能你一个人说完的。”科学家不满的看着哲学家,“这个问题要大家参与进来讨论才有意思,首先我要声明,即便有见解,说的时候也要适可而止,给别人发挥的空间,不能一个人说完的,毕竟个人的见解都会有局限性,众人的想法加起来才能更好的把问题说通说透,不是你话多就有道理的。”
“你这话不对。”哲学家进入谈话状态的样子,“如果说个人的见解有局限性,那么众人的见解局限性更大,殊不知,世上伟大的理论和成果大多是由个人发表的,即便不是个人也是由小团体发表的,我就没见过大家一起发表的伟大理论和成果,依我看,大部分人是没有出色想法的,一起讨论顶多增加了吵杂和喧嚣,根本出不了成果,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大部分人仅是在少数人说出真理后追随罢了,一哄而去,一哄而散,仅此而已。能把问题说通说透的必定只是个人和小部分人,想要大家一起说明白,结果会是越说越乱,越说越不通透,想必——”
“你这话也不对。”艺术家也进入谈话状态的样子,“你觉得大家一起七嘴八舌的,更加不能把问题说明白,我是不认同这种观点的。当然我也同意世上伟大的理论和成果大多是由个人发表的,但是,我要问你了,你怎么知道谁是那个个人,谁能成为那个个人,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你能成为那个个人而他不能成为那个个人的,所以,开始时必须要众人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才能知道是哪个个人发表的最精妙,最正确。越说越乱是个必经过程,不能以结果为导向,觉得重要的成果和理论大多是由个人发表的就否认群体七嘴八舌讨论的必要性,这种观点实在错误的离谱,真正的成果和理论是在群体性七嘴八舌的讨论下然后经由个人或小部分人去糟存精的加以总结才发表出来的,你觉得众人参与讨论的必要性不大,认为自己发表的才是最精妙最正确的结论,要别人听你说就行了,真是自大的表现!”
艺术家的话像一撇撇闪电一样轰击着哲学家的脑袋,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从没想到自己的话竟能被人反击到如此哑口无言的地步,更没想到反击的人是艺术家。自艺术家蓬头垢面以来,哲学家就认为他失去了灵魂,一个失去灵魂的人是产生不了敏锐见解的,完全没料到艺术家的想法还如此强悍,显得比以前还更加的老辣,哲学家惊讶的看着艺术家,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精妙!精妙!”科学家用巴掌拍了两声笑看着艺术家,然后向哲学家道:“艺术家说得没错,你这人真的很自以为是,老是觉得自己一人能把全天下道理说完。还有呀,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却说个不停。”
“记住,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夸夸其谈的抢着说完,你说的未必对,大家说的也未必错。”科学家又对哲学家说道。
哲学家垂下瘦削的头颅,其实就头颅的瘦削程度,哲学家丝毫不弱于艺术家,只不过艺术家的头方而大,因此瘦削下来后颧骨和腮帮特别突出,看着就惨不忍睹,哲学家不一样,头小腮帮圆,瘦下来也不那么触目惊心。
军事家急躁的问科学家:“到底什么有趣的问题?说出来先。”
对问题的好奇心军事家是不常有的,这让科学家有点担心满足不了军事家的好奇。
“说吧,什么问题,我也想听听。”作家看着科学家。
其余人也开始看着科学家了。
科学家压力更大,有点后悔把这个问题搞得这么神秘,虽然他没怎么营造,但神秘感已经出来,不好收拾了。
“说啊!”商人也有点急切了。
政治家就一个字:“说!”
科学家犹豫下,被迫说道:“这个问题也许你们有想过,那就是:不管是反君主专政的战争还是军阀间的混战或是革命战争,总之一切战争,任何战争,上前冲锋陷阵的大都是穷苦老百姓,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些穷苦士兵不团结起来,一起推翻剥削压迫的暴君暴政暴阶级呢,反而要去当那些暴政者压迫者的工具,自相残杀的,去对付同样是穷苦的老百姓呢?”
军事家听后感到失望,觉得无任何特别神秘可言,白费了好奇心。
其余人也产生不耐烦感,可惜外面冷风呼啸,不好出去,只好把这种不耐烦感发泄在腾挪屁股上,凳子脚移压得满客厅吱吱作响。
只有哲学家一人似乎在酝酿构思着回答的内容,一副皱眉思考的模样。科学家看后很嫌弃,觉得做思想工作时从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看到哲学家酝酿回答的样子艺术家也立即思考起来,继而是作家、商人、政治家。军事家也赶紧思考起来,觉得大家都思考了自己不思考显得太对立,他骨子里是不爱特立独行的,即使经常表现出也并非本意。
唯独医生还是不想思考,同时觉得这些思考着的人都是乏味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表现,为了思考而思考,而不是为了问题而思考,这种思考纯粹是无所事事到极致的表现之一,是一种心理病,一种病态心理!——只对躯体有经验的医生武断的对众人心理诊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