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雪紧握着水晶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些触手是靠水晶球的力量控制的,如果捏碎了,触手失去支撑,苏煜和陆白就会直接掉进血池。
依这血水的腐蚀力道,一旦掉进去,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长源道长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蓝若雪的猜测。
他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你若毁了水晶球,他们两必死无疑。”
蓝若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就算不毁掉水晶球,没人操控的它依旧会慢慢失去力量,直到无法维持触手的现状,他们还是会掉进池子里,死无全尸。
“苏某愚钝,敢问长源道长引我们前来痛下杀手,是何缘由?”苏煜艰难开口道。
长源道长轻蔑了勾了勾嘴角,笑而不答,只意味不明的看着蓝若雪。
“果然是冲我来的。”蓝若雪倒是不意外,只是有点好奇,“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不惜残害那么多无辜之人?”
“灭门之仇,屠杀同门同门之怨,够吗?”
灭门之仇?屠杀同门之怨?
长源道长的意思是说蓝若雪灭了他满门?怎么可能?她虽然桀骜不驯,虽然嚣张跋扈,但从未主动招惹旁人,遇不平之事也会伸张正义。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屠人满门这种惨无人道的事?
苏煜第一个不信,他等着蓝若雪否认。
但她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反而默认了长源的控诉。
关于灭人满门这种事,蓝若雪的确是做过的,有且仅有一次,所以对于长源道长的身份,蓝若雪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她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你费那么大的功夫,瞒天过海地杀人放血,想法设法地引我前来,该不会以为区区一个妖魔化的血池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我当然知道区区一个血池奈何不了你,这不是还有苏大人和陆捕快吗?”
“你们的私人恩怨,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灵珩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节,当下只想着如何才能救下苏煜和陆白,方才没能护住他们本就自责,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于非命吗?
“当然是因为技不如人啊。”蓝若雪一脸不屑,“都过去三百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只会使这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
“你闭嘴!”长源道长厉声喝道,“对付你这种阴狠毒辣的魔头,自然要用非常的手段。”他指着血池,“你自己跳进去,还是让他们掉下去?”
蓝若雪还真的装腔作势地思虑了一番,“就算我跳进去,他们两不还是会掉下去。”
“你把水晶球还我,只要你跳进血池,我绝不为难他们。”
“苏大人,你信吗?”蓝若雪看着血池上方痛得大汗淋漓的苏煜。
苏煜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还是不忘分析实情,他如实说道:“信不得。我为钦差,既已知晓暗室的秘密,他断然不会让我活着离开。”
“横竖都没有活路,那就别搭上我了吧。”蓝若雪托着水晶球,暗红色的光芒越来越微弱,那些触手也慢慢在涣散。
“不!”长源连忙道,“我只要你死,你死了,我绝不为难他们,我任凭苏大人处置。”
信誓旦旦,决心满满,倒真不像是撒谎。
可惜蓝若雪不吃这一套。
“想要我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怎么会指望我一个魔头舍己救人呢?”蓝若雪收拢五指,用力握紧,水晶球无声地裂开,微光从缝隙中散发出来,一根根触手摇摇欲坠。
陆白早就痛得龇牙咧嘴,只是男人尊严让他强忍着不出声,眼下只能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苏煜同样视死如归,苏家男儿铮铮傲骨,不能让别人舍命救他,亦不能求人饶命,他看着水晶球在蓝若雪手心化为碎片,看着远处悬浮的触手哗啦啦成为一滩滩血水,缠在他身上的触手也在慢慢放松。
直到那股力道所剩无几,他开始急速下坠。
苏煜以为迎接他的会是蚀骨腐肉之痛,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
蓝若雪捏碎水晶球的同时幻化出无殇剑直入血池。
无殇剑又名“无殇笛”,是上古神祇紫阳君亲上冰山,取万年冰层不化之山最中心的那一块,耗时百年炼出的神兵利器,可化笛,可化剑,可冰封百里,
无殇剑出,血水瞬间凝结成冰。
“咚”!“咚”!两声,苏煜和陆白在冰面摔了个结结实实。
灵珩赶紧过去把他们扶起来。
苏煜没想到,这样的境况还能死里逃生,陆白更甚,整个人都是蒙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
“果然是你!”长源道长大手一挥,挥灭了蜡烛,整个暗室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响起石门打开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像风一样追着去了,然后又是石门关闭的声音。
“小白,火折子。”苏煜着急道。
还没回过神的陆白被苏煜这一声喊回魂了,赶紧摸索出火折子,“呼呼”几下,终于恢复了一丝亮堂。
看到蓝若雪的时候苏煜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追出去的人是她。
“你……当真屠杀了长源道长满门吗?”苏煜问道。
“是又怎么样?”蓝若雪收回无殇剑,漫不经心地把玩。
明明是惨无人道的事情,她却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为什么?”苏煜不解。
“重要吗?”蓝若雪反问。
“当然重要!”苏煜认真严肃道。
他觉得她不应该是滥杀无辜之人,三天前,她才对他说“天道要我博爱众生,我生下来就带着禁制,不能伤人,不能杀生,不能存害人之心,更不能有害人之举,否则就要遭受百十倍的反噬。”
一个被天道禁制不能杀生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屠人满门?这其中的缘故,他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