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了就好。”林啸玉又抱起了石依准备回鲁修鸿家。
“石姑娘怎么了?”
“她没事。我抱着她走路比较快,你们在前边带路。”
“我们是男人,可又不能背她,不能为你分担了。”鲁修鸿从玉竹手里接过了几包药,走在任池的后边。
“这也不用分担,石姑娘对我来说很轻。”
“要不要我帮你拿着刀?”任池回头问。
“我背着它,不用你拿。剑,我给我哥了。”
“我也用不上它。本来就是他的。”
林啸玉说完,任池没接话。其他人也沉默不语。石依盯着林啸玉的脸,不过,她只顾着看路,并没有注意到石依一直在看自己。
快到鲁修鸿家门口时,石依突然开口:“林姑娘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不累,到了你卧房门口再放下,省得走路。”
鲁以菱听到敲门声,打开了门。罗五和任六都在。
“石姑娘怎么了?”鲁以菱问。
“没怎么。她身体不好,走路比较慢,这样快一点。”
“你是越来越厉害了!抱着她走一路,手臂不酸?”
“没事。”
林啸玉走到石依的卧房前,将她放了下来。石依谢过之后,便在玉竹的搀扶下进屋了。
“药,明日起床再吃。”林啸玉朝卧房内喊了一声。
“好。”玉竹回应了一声。
罗五和任六休息去了。任池也走了。林啸玉身边只剩下鲁以菱和鲁修鸿。
“林姑娘,你的衣服我给你洗过了。”
“啊,衣服我自己来洗就好,不用麻烦你。”
“已经晾在前院了。洗浴的桶和水都准备好了,就在你房间里。”
“啊,这……不如让石姑娘来洗浴。她或许早就想了,只是不好提出来。她平常有玉竹等人伺候着。”
“我也准备了。罗五和任六都弄好了。她现在应该是在洗浴了。”
“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想得这么周到。”
“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你早点歇息。”
鲁以菱带着她儿子去了自己的卧房。鲁修鸿的房间在鲁以菱的东边。林啸玉的房间在她房间的西边。
林啸玉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浴桶。桶中的水还冒着些许热气。天气燥热,一丁点热气都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可林啸玉更不喜欢凉凉的水。
她脱了衣服,钻进了桶里,将全身都埋进了水里。半个时辰后,她才从浴桶里走出来,舒服地躺在床上睡了。
石依连吃了三日的药,好受了一点,看上去也精神了。这三日,林啸玉不是在东文和家看护受伤的人,就是在东百味家安抚他不宁的心绪。
翌日夜晚,她还一个人跑去了明安城。明安城里又来了不少人。东城门楼上,一二十个人聚在一起吵闹个不停。
林啸玉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话,只听到那些兵卒抱怨明安城不是人待的地方,守城的早晚会死。
他们怕极了。有的人想溜走。有的人想回木边城。少数几个要坚守的人被其他人骂的狗血喷头。
林啸玉稍微有点放心,因为没有听到守城的人说什么替死去的人报仇的话。她没有进去,转了一圈就回到了东鲁庄,悄悄回了自己的卧房睡了。
又过了几天,石依孱弱的身体渐渐硬朗了起来,心情也变好了,拉着林啸玉走遍了东鲁庄的大街小巷。两人成了无比要好的朋友。
在此期间,东百味却没好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石依的药,他已经开不了了,只能让杜大夫根据药方原样抓药。
林啸玉忧心忡忡,担心一直吃同样的药,石依的病好不起来,便一天两次拉杜大夫给东百味看病。可杜大夫不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救治不了东百味。
林啸玉看着东百味一天天癫狂下去,消瘦下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东鲁庄的第十天,林啸玉想起了明安城的熊斯修。他一直给林玉沉看外伤,深得林啸玉的信任。可林啸玉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无法让熊斯修来东鲁庄。
这日天黑以后,林啸玉守在东百味卧房门外,听着他大喊大叫。照看他的几个妇人都忍受不了,准备好饭菜后就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守着。
过了一会儿,任池来喊她回去休息,她却不肯走。她觉得东百味是治好石依的病的人。他要是死了,那石依能不能彻底好了,就是个问题。这样的话,她就无法将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她哥了。
“这里没人守着,我不回去了,你回去吧。”
“东大夫都这样了,我看好不了了。你守着他也没用,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我决定了,你不必再劝我。你想陪我,就留下;嫌吵闹,就回去。”
“我可受不了这样没完没了地喊叫。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这事我可不跟。我走了。”任池低着头走出了后院,随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没良心。吵闹都受不了,还说陪我上刀山下火海!”
林啸玉自言自语了一句,刚说完,自己就笑了。她心想,任池又不是自己什么人,不留下来陪自己再正常不过了。
她把大刀抽了出来,在院子里耍了一会儿。刚收了刀,鲁修鸿就跑了过来。
“我娘说,林姑娘在这里守着东大夫太累,熬了鸡汤给你。我带过来了。”
鲁修鸿提着个罐子走到了林啸玉面前。他看了看四周,没有桌子,便将罐子递给了林啸玉,从药房搬来了一张缺角的方桌。
“你娘对我太好了,天天这样待我。我拒绝不了,只能离开。”
“待你好,为什么要离开?难道这不是好事?”
“无功不受禄。我没有做什么事情,不好一直让她这样照顾我。”
“这是什么话。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她把你当自己的女儿,你看不出来?”
“我知道。可我回报不了什么。”
“说什么回报不回报。我娘才不会想着你回报什么。你想太多了。”
鲁修鸿将陶罐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了它。黑夜里,火光中,热气从陶罐里飘了出来,很快消失了。
“现在还热,放一放再吃。”鲁修鸿还带着一双筷子和一个石头碗。
“你不吃?我一个人吃不完。厨房里有筷子和碗。”
“我不吃。这是给你准备的。我也不饿。”
“我也不饿啊。”
“你吃不完再说。”
两人围坐在桌前说着话。东百味的怪叫时不时传来。
“我看他是疯了。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会这样?”鲁修鸿问。
“杜大夫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可能就是老了,大限到了。”
“噢,那神仙也救不了了。”
月光正明,驱散了夜的黑。油灯也学着月光噗嗤噗嗤地抵抗着。
林啸玉吃了一点,就将陶罐给盖上了。鲁修鸿不吃,将陶罐放到了地上。
两个人没再说话,坐在椅子上睡了。一阵微风吹来,林啸玉醒了。
灯油快要耗尽了,火苗小了很多。偏偏月亮被一片黑云挡住了。黑暗又笼罩住了整个东鲁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