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我又和老爸去祖坟上放烟花。这是每年必须要做的事。我不知道习俗是怎么来的。小时候,我就跟着老爸这样做了。
黄昏时分,烟花丝毫不比正月十五的少。我回到家吃晚饭都能听到野外传来的烟花鞭炮声。
每年这时候,我都会爬上屋顶欣赏划破天空的美丽。夜已经黑了,坟墓里的老去的人也睡去了吧。
之后便开学了。
去学校之前,我就已经担心这次考试自己考不到全年级前几名。事实的确如此。
映雪和映辉都再次站上了领奖台,而我只能看着他们走向领奖台满含喜悦的神情。我当然会为他们高兴,为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虽然映雪已经尽心尽力地帮我辅导新课程了。可我依然没能考出好成绩。有些知识我就是弄不懂,完全理解不了。这是很痛苦的事。
映雪没办法安慰我,因为她得奖了,我没得奖。无论怎样安慰我,都无济于事。她让我将这事忘掉,因为它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虽然她无法让我的心情好起来,但是她还是用奖学金充了饭卡,拉着我一直在二楼吃了好几天。
之前,我们已经很久没去过二楼,因为一楼的饭菜便宜,我们也能抢得过高年级的人了。
我们便和大多数人挤在一楼餐厅里,承受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挤压和喧嚣。
我没有考好,只能更加努力,别无它法。映雪也一直在鼓励我,帮我的忙。学习生活像往常那样继续着。
有时候,我们专注得几乎忘了时间的存在。这真是美妙的体验。这种忘我的状态无法言语,像是整个世界都浓缩在我们的脑海里。我们将它信手拈来,放在心中把玩着。
好景不长,苏仙云出现了。
先前,我和映雪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个班级里。后来,她就在一节两个班级同上的体育课上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一整个寒假,映辉都没有谈起过苏仙云。我以为他和她再也没有什么往来了。事实上,我错了。
她一直待在我们班的女生群体里边。后来,我的左眼的事就被全班所有的人知道了。
映雪听到同学们的议论以后,立马来告诉我。我很惊讶,也很奇怪。起先并没有将这事公布于众怪罪到苏仙云身上。
我翻来覆去地想过,学校里除我自己之外,只有映雪和映辉知道我的事。
映雪不可能告诉别人。这事只能是从映辉口里传出去的。映辉和我在不同年级,他没必要将我的事告诉别人,除非是告诉苏仙云。也只有她,才会将我的事抖搂出来。
刚开始我还是照常听课学习的。因为我的左眼已经很正常了,即使不戴眼镜给大家看,也难看出异常。
因此,我并没有在同学们面前多说什么。或许因为如此,很多人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后来,同学们异样的目光,我有些受不了了。他们并不当面和我说什么,而是私下里议论。这是最让我害怕的。
他们那源源不断投来的奇怪的眼神,像是看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人。他们是正常的,我是残缺的。
他们为什么要议论纷纷呢?我搞不懂他们的心理,也不知道他们议论个什么劲儿。为此,我很苦恼。
映雪努力安抚我,几次三番在全班同学面前说起了我的眼睛受伤的经过以及治疗情况。
他们很同情我,有的人主动在学习生活上帮助我。可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情,我能看见这个世界,能看清这朗朗乾坤。
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帮助。除了映雪,我谁都不需要。
我在他们面前变成了弱势群体,这是我不能接受的。因此,每当有人要帮助我或者同情我的时候,我就很生气。
可我通常不会主动将自己抓狂的心理展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看到不说话的我,便将他们的同情附加到我的身上。
我内心受着煎熬,神情举止也倍感拘束。
映雪了解我,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不过,她真的无法代替我去拒绝那些同情我的人。她只是将他们的同情和帮助一股脑地替我接受下来,然后又将它们抛之脑后。
我不是弱者。这是我要郑重声明的。
苏仙云将我的事告诉大家。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想去猜她的心理。我在想她是个女生,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我的事也和映雪无关,她即便是告诉大家了,被折磨的只会是我。映雪毫发无损。如果她想借此报复映雪,那只能说明她想错了。
后来,映雪为这事去问映辉。映辉承认是他告诉苏仙云的。他也没想到苏仙云会将这事说出去。
他又去问苏仙云为什么。苏仙云也没告诉他什么,还骂了他,就像上次骂我一样。虽然苏仙云这样对待映辉,但是他也没和她断绝往来。
有一天,苏仙云突然跑到我们班找我和映雪。她慌慌张张地告诉我们,映辉在操场上晕倒了。
我们赶忙跟着她跑了过去。刚跑到映辉身边,他就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我和映雪就问,是不是他又昏迷不醒了。
映雪拉起他,想让他去学校医务室检查检查。他不肯去。谁都知道他这怪毛病从小就有,最近两年没出现过几次。这次昏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体担心。映雪放心不下,总想着哪天拉着映辉去医院检查一下,之前检查过几次,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不过,映雪不会死心的。
苏仙云先前也是知道映辉这个毛病的。不过,她没见过。映辉这次昏倒把她吓得不轻。她见映辉醒了过来,没和我们道别就跑开了。
我还想向她问明白我的事。结果,连机会都没有。
映辉的事在我们班很快也传开了。同学们都知道映雪的哥哥是个会突然倒地的人。这是他们以前闻所未闻的事情。
他们一边好奇地追问映雪,一边去映辉所在的班级探查一切。这严重干扰了映雪和映辉的正常的学习生活。映雪不得不让他们停止这样做。
她甚至在全班同学面前发了脾气,将所有的愤怒、不满都发泄了出来。同学们都知道她勇敢无畏,他们还是很怕她的,只能不再谈论此事。
我们宿舍里说起此事的时候,我却没办法阻止他们去说。他们根本不听我的,也不怕我。
我一张口就被别的更响亮的声音盖过了,我在他们面前几乎不存在。
我没法阻止他们去谈论此事,只好将他们的话埋在心里,不去告诉映雪。只要映雪不知道,她就少一点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