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六年级的时候,我不再申请减免学费。
五年级换的班主任栾老师关心地问我:“能交起学费了?”
我心存感激地说:“这些年感谢老师帮我减免学费。”
又高兴地说:“我长大了,这是暑假我打工挣来的钱。”
栾老师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会心地笑了:“真是好学生。”拍拍我的肩膀。
栾老师四十岁左右,中等个男性,气质儒雅,知识渊博。
不仅教我们语文数学,还给我们讲很多社会常识,道德理念,世界形势……
班里有好几名朝鲜来的插班生,栾老师教导同学们团结关爱,热心帮助他们学习。
告诉同学们:“战争让他们失去父母,现在又离开自己的国家,他们是可怜的孤儿。”
想起上四年级那年,韩老师带同学们去车站迎接一批从朝鲜来的孩子们。
同学们手举着红绿色三角小纸旗,去车站的一路上唱着《志愿军战歌》、《团结就是力量》……
到车站看到好几位县领导,还有其他学校的同学们排成一字形的长队在等候。
一声长鸣,火车缓缓进站了。
从几节车厢里走出很多学生模样的孩子,他们有的身穿朝鲜学生服,有男的、女的、大个的、小个的、更小的还是老师从车厢里抱下来的。
看着他们下车,大家一起摇晃小旗呐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在欢呼声中走下来的朝鲜小朋友,没有笑脸,没有交谈,没有蹦蹦跳跳的孩子气,也没有到异国他乡的新奇感。
他们脸色低沉,有的在流泪,有的含泪在张望。
出站后,他们自觉地站成二人一行长长的队伍,约有500多人,跟着县里领导走了。
凝重的气氛,冰冷的面容,冲淡我们来时的欢乐和希望。
同学们好奇的问老师,老师说:“他们能快乐吗?朝鲜战争让很多儿童失去了爹娘,成了孤儿。今天看到的才是一部分,国际人道主义把他们安排到中国来生活上学。政府会专门给他们建学校,现在暂时到各个学校插班学习。他们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要好好团结他们,帮助爱护他们。”
老师一席话让同学们都收起了笑容,心情沉重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升起一种难过怜悯的感觉。
好可怜的小朋友,最小的仅有三四岁,小小年纪就没了家,来到陌生的异国他乡。
可恨的战争给人类造成多少灾难!
想想我们生活在自己的祖国,有温暖的家园,有父母的呵护,相比之下有多么幸福。
东北有着大片肥沃的黑土地,荒无人烟无人耕种,被称‘北大荒’。几十里路才有一个屯子。国家经济发展的需要,从山东组建垦荒队,移民北大荒开发黑土地,开发成富饶的粮仓,造福全中国。
国家很重视,让学校组织学生热烈欢迎远道而来的拓荒者。
那是五四年春天,老师带我们去车站迎接,来到这里的都是山东青年男女,从火车下来打着‘山东垦荒队’的旗帜,精神饱满身强力壮。
他们虽然是来这里干农活,开荒种地,可是给他们国家职工待遇,生活供给制,每月发工资。生产全部机械化。
发给他们的鞋都是手工做的布底鞋,依安县百姓家家都有任务,义务纳鞋底,纳好鞋底交上去统一做鞋。
鞋底是用好几层袼褙粘起来厚厚的,分到各家各户,分的粗麻要打成麻线,鞋底要纳的密密麻麻才结实。
妈妈每天忙着家务,还得按时完成任务,纳一会鞋底手就勒的红肿,经常干到深夜。
为了完成任务,妈妈又累又急,我抽空帮妈妈干一会,自己劲太小,针锥使很大劲才能扎动鞋底,纳不了几行手就受不了了。
百姓无偿纳鞋底这样的笨活,在依安一干就是好几年,记不清哪一年才免了。
我和妈妈的手被麻线勒的疼痛难忍,但是大家都没有叫苦,也没有怨言。
只觉得能为国家做点贡献,心中其乐融融。
现在想起来,那时没有塑料鞋底,全靠手工纳鞋底,真是苦了这些妇女同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