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离弦之箭般,不,如闪电般,狼头屠刀朝着萧鉴尘劈了过去。
萧鉴尘只觉脚下大地都在颤抖,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镰刀,不是一把,是四面八方一齐劈下。
他咬紧了牙关,退无可退,那就奋力一搏吧!
他看得出屠刀的目标,正是自己的人头,索性抱元守一,气沉丹田,力贯下盘,双手握紧沧浪剑,正面迎接这一招。
人的命运,就在脚下,和手上!
一贯从容的林君也变了脸色,发暗器已经来不及了,这个距离的发射会把朱邪、萧鉴尘二人同时贯穿,他只能一掌破风,全力击向朱邪无忌后心。
一声巨响,气浪卷着尘埃杂屑,滚滚而出,令众人眼前一暗。
萧鉴尘半跪在地上,腿脚和膝盖都深深陷入泥里,泥土没脚。身前两道新开的浅沟,是方才格架时脚底摩擦出来的。他全身微微发抖,双手虎口鲜血直流,沧浪剑弯曲如虹,却仍然紧握在手,毫不放松。
虽然狼狈,可萧鉴尘倔强的眼神依旧充满昂扬战意!
林君掌中一柄短刃,明如镜,清如水,格住了通体黑红的鬼剑。火花四射,袍袂被风激得四面飞扬。贯穿真力的鬼剑,剑身上不断爆出一条条血红纹路,就如同赤色闪电枝行在黑色的天空。
邪剑对寒冰!
他的状况要好得多,但鬼剑仿佛活的嗜血凶物,虎视眈眈,封住他的前路。他无法再进招,鬼剑也停下攻击直指着他。
风暴中央的朱邪无忌,身上衣衫又碎了几分。肌肉大块突起如连峰巨浪,下盘极稳,只可惜掌中屠刀再举,刀锋上却豁了一个口。
朱邪无忌一声冷笑,他以真力贯注的屠刀,足以削金断铁,想不到居然还是斗不过面前小子的这柄剑。
他不信任何人,自然也不信任何人提供的情报,即使外人对圣尊者各种传说,即使有人提醒,有个叫萧鉴尘经常陪在圣尊者身边,他也没放在心上。
他唯一信任的,就只有自己的屠刀鬼剑。
圣尊者虽然交游广阔,但陪在他身边,有如此神剑,又有如此武功造诣的年轻人,怕是只有萧鉴尘一人了。
朱邪无忌收了刀剑,道:“萧家小子?”
萧鉴尘道:“正是!”
朱邪无忌道:“好剑。只是和屠刀来这么一下,沧浪剑怕是用不了多久了。”
萧鉴尘起身,缓缓提剑,冷冷道:“我不介意再来几下的。”
林君面色一冷,掌中短刃横在两人中间,道:“都住手!”
朱邪无忌道:“圣尊者,我是来拿东西的。拿到了就走,绝不纠缠。”
林君道:“万应宝图?”
朱邪无忌道:“不错!”
林君面色一寒,收了兵刃,道:“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获得的奖赏。要想拿到宝图,月圆之夜就来苏州箬帽峰一战。”
朱邪无忌冷笑,笑声磔磔,道:“圣尊者,我的鬼剑一旦出手,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的。你挑战我,不怕死于我的剑下?”
林君并未打断他,而是等他情绪发泄完毕后,方冷冷道:“尊卑有别。你可以质疑我的命令,但你必须无条件地执行。”
朱邪无忌直视林君,森然而笑,鼻孔上翻,似乎是嘲讽轻蔑。
但他最终微微一顿首,道:“遵命!”
狂笑冲天,惊起山鸟无数。这地狱恶鬼,带着一身血腥而来,又携着不可一世的狂妄而去。
只剩下两人,依旧一身冷汗。
萧鉴尘又惊又怒,道:“好狂妄的邪魔!”
他记得,平潇潇也好,解蓝环也好,见到他朋友,都无可回避地要鞠躬致意。而这朱邪无忌,眼里压根就没林君这个人。
林君按住他,道:“没办法,世道就是如此,谁强谁有理。”
萧鉴尘生气了,道:“知道他强,你还去挑战他?”
林君道:“引开他,总比放任他去云州城一顿乱杀的好。”
萧鉴尘道:“我们不能联手,把他就地格杀吗?”
林君道:“若你体力足够,我还真这么想的。可你这几日体力耗费过大,那一刀我真担心你接不下来。”
萧鉴尘更生气了,一推他,道:“我有这么弱吗?”
刚一出手,他就知道错了。
林君飞快捉住了他的手,快如闪电地对着他手臂各处关节一顿又捏又按,萧鉴尘又痒又痛,哇哇大叫,抽手还抽不回来。
林君神色严肃起来,道:“很痛吗?”
萧鉴尘道:“你那样捏自然痛,你不捏当然不痛了!”
林君点点头,松了手,道:“那就好。没有骨裂。”
萧鉴尘抽回手,左右乱甩,抱怨道:“没被朱邪无忌吓着,倒给你吓着了!赔我!”
林君一笑,惊叹道:“你确实资质非凡,那样的大力承接都没有伤筋动骨。早知道我就留下朱邪无忌决战了。”
萧鉴尘不依不饶,抓住他道:“你放跑了他。赔我!”
被他一胡闹,林君俊美的面上还真有了几分苦恼之色,道:“怎么赔?”
萧鉴尘道:“你不准一个人去那个什么帽子峰,我也要去!”
林君轻描淡写地道:“就这件事啊,不行,你来了我还怎么用毒?”
萧鉴尘大声道:“我萧氏子弟,不怕毒的!”
林君更大声道:“我长生教内部的事,也容不得外人插手!”
萧鉴尘缩回了手,心下悻悻,嘴上却无言以对。他朋友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于是自己就放他一个人去战朱邪无忌?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林君道:“放心吧,我会解决朱邪无忌的。日则玄度,已经够热闹了,哪里还容得下宿光宗前来插脚?”
萧鉴尘道:“你可别骗我。”
林君扬首,似是不屑,似是保证,目光中有了某种冷酷意味,道:“我说过的,自然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