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袭,卷起沙石扑面。
眼前是一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村中几乎都是同姓,同族同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世无争。
今日,鸡鸣声如常响起,主人们却毫无动静。
只余浓浓的血腥。
屠杀已经过去了一日,还活着的人,别说报官,连从床底爬出来都不敢。母亲紧紧捂住婴儿的嘴,生怕孩子的哭声会遭来灭顶之灾。最大胆的男人,也只敢趁着夜色偷偷去拿几个馍馍,给妇儿们一些果腹之物。
他们亲眼看到,那个地狱来的恶鬼,只一刀,就把三个壮年男子挥做两段,半截躯体随着他们手上的锄头一起坠落在地,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挥出。
这恶鬼,从村口嬉戏的孩童杀起,一路血光凌厉,连警戒的梆子都来不及敲,整个村庄就已经陷入血雨腥风。
闻讯赶回的青壮劳力,几个人一起围攻,可没挨那人身,就一个个被杀。
村口牙都快掉光了的老头儿,呕吐着,声嘶力竭、跌跌撞撞地挨家挨户通知,直到被刀光挥断。身后,是他忠实的老犬,早已因为护主而被剖成两半。
若不是浓烈的血腥,逼人的腐臭,谁能想到,这世上真有生生地狱!
屠杀过后,恶魔扬长而去,没有劫掠,没有奸淫,一路过去仿佛并没有这个恶魔看得上眼的东西。
他留下一条血路后就消失了,就是一场毫无理由的屠杀。
踏着血腥而来,携着满足而去的狂魔。
悦富店。
这是一家略显清幽的客栈,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树,缺月正挂在上头。
店小二正在给上房送宵夜,途径一间房时,三长两短敲了三下,不多时,一位白衣男子便过来开了门。
这男子乍一开门,所有的光便都照他身上去了。
容貌不凡,一举一动透着天生的优雅,虽只是惊鸿一过,已令人此生难忘。
林君并没有预定宵夜,但他没有半点迟疑,道声谢,顺手就接过了食盒。
门一关,套间内就只剩下他和秦仞两人。
秦仞道:“主子,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了,还特地麻烦你从里间跑出来。”
林君莞尔,暗想来的可是自己的暗线,怎可让你经手,笑道:“猜你晚上会肚子饿,叫的宵夜。”
秦仞开心了,笑道:“主子你怎么知道的?我正想偷偷去厨房找找呢。”
“拿去吧。”食盒被他整个递给秦仞,他自己则走回了里间。
他的袖中已经多了一张小纸卷,坐在桌前,对着灯光便打开了纸卷。
桌上,是他正在看的医书,页边已满是批注。
纸卷上的文字刚入目,林君的脸色就变了。
他极少失态,但此刻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极快地烧掉了纸卷,取出了一张地图。
仔细衡量后,林君把秦仞叫了过来,道:“朱邪无忌又杀人了,而且,屠了一个村。”
秦仞看着他主子眼中的狠色,吃惊道:“月圆之夜赶到箬帽峰,时间毫无多余。连我们都得紧赶慢赶,他还能抽空屠村?”
林君恨声道:“我失算了。魔头果然不能以常理推测。”
秦仞道:“主子要杀了他吗?”
林君道:“段叔叔不在,天玄琴又不在身旁,我们两人未必能杀了他。但总得努力试一下,阻止他继续为恶也好。”
秦仞道:“好,听你的!”
林君一笑,换了别人,听到“朱邪无忌”四个字,怕是即刻就要捂着肚子倒下去,或次日就拄拐出现了,装病自残无所不用其极。秦仞倒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毫不畏惧,反而跃跃欲试。只可惜这里不是天玄山庄,没有那么大的剑室让他临阵砺剑。
林君一笑,按下这少年的战意,道:“秦仞,先说好,不能拼命。朱邪无忌的鬼剑天下锋锐,你的无名未必是对手。我们只求伤到他,阻止他的恶行就够了。”
秦仞不服气地扬起下巴,道:“他的剑比我利又如何,我的剑比他快就行!”
林君苦笑,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