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李恪邀请的人越来越多地赶到广州。
曹富贵这些丝路商贾已经带着拉来的货物去了专门选做篝火宴会的地方,连日叫卖。
吸引了附近的山民以及城内百姓。
是夜。
百姓大部分都在天黑后休息,一些大胆的,喜欢热闹的则早早就出城了。
而城外宴会地上则燃起了篝火。
李恪在天黑从府衙动身。
魏叔玉骑马伴随左右:“大哥,五十四州郡守踩着时间点到了城外,而没有第一时间来拜见你,这既是给咱们下马威,同样也是不想给你时间,和他们好好谈,想来他们是知道你要推行的政令,用这种方式在抵触。”
“这些岭南土族比陇右那些士族还要胆大包天。”
魏叔玉说着语气越来越不好。
李恪笑着纠正道:“能当郡守的背后都是士族,不要因为生气胡说,至于他们胆大包天也很正常。”
“岭南相比陇右,距离朝廷太远了,而且他们在这里盘根错节的勾连,对外一致性很强,朝廷治理这里都需要依靠他们,距离让朝廷的权威衰减的很厉害。”
“距离,长期的闭塞,都是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我们来就是要改变这种情势,首先要解决闭塞问题,就在今晚!”
话罢,李恪皱起了眉头:“到现在还没有处默的消息,我已经又派人去了……”
“放心吧大哥,处默不会有事的。”魏叔玉安慰道,只是提到程处默,虽然在安慰李恪,可魏叔玉的眼中也有一丝担忧。
李恪抵达地点时。
数千人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其中山越风格打扮得居多。
这些人一伙一伙地聚集在一起,每个人身后都有几个手握刀柄的人。
在他让中央走的过程中,警惕地看着他。
“皇兄,今天这篝火宴会,还真的是群狼环伺,我们就带了三十几个黑骑兄弟是不是太少了。”李泰从后面骑马追上来,看着周围的山越强人,心惊胆战低声道。
李恪笑着说道:“要不你现在回去?”
闻言,李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后面马车中。
崔莺莺通过窗帘缝隙,看着外面,自言自语道:“历朝历代,朝廷的权威到了这里,已经大打折扣了,关陇系还真是给王爷选了一块好地方,一个稍有不慎,激怒这些人,整个岭南就立刻是烈火烹油的局面。”
苏婵儿有些紧张。
小丫头媚娘则年纪小,还不完全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一边好奇打量着,一边说道:“王妃,今天晚上你还要和王爷跳舞吗?”
闻言,崔莺莺的俏脸不由得微微泛红。
这些天李恪拉着她,可是没少为今天准备,编练了一种奇奇怪怪的舞蹈。
男女两个人跳的,其中身体接触,哪怕已经嫁做人妇,可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拜见王爷!”
就在此时,车外有声音传来。
“拜见王爷!”
而后面一直采取默默敌视他们的山越山民们才相继开口。
李恪翻身下马。
来到薛万钧和步荛的面前,笑着把两人搀扶起来,同时大声说道:“免了,大家不要拘束,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李泰你陪士族的同仁们,招呼好大家。”人太多,而岭南的士族他也不必要全都见,五十四州郡守就是这些人的代表人物。
其他士族人交给李泰来招呼。
“各位士族同仁,我们去旁边。”李泰笑着招呼着众人走了。
剩下的就是五十四州郡守,各地的强宗骁帅、薛万彻这个军方将领、丝路的朋友。
总共也就一百五十人左右。
大家相继在篝火旁边落座。
崔莺莺默默坐在远处看着李恪。
黑骑停在百步之外。
魏叔玉站在李恪身边,他已经捏紧了袖中的匕首,处默不在,保护大哥的事情只能由他来做。
窦诞和崔民干则分明坐在强宗骁帅和士族一边,他们要负责近距离招呼这些人。
外来户、本地士族、本地土族强宗骁帅。
薛万彻打量着,再看看坐北朝南尊位上的李恪,暗暗为李恪捏了一把汗。
这几乎是整个岭南最有权势的一些人了。
这要是出点事情事情,只要这些人今天晚上死个三五十人,整个岭南都得乱了。
本来他是想请示李恪,是不是要派兵维护现场,不过李恪没有同意。
这些强宗骁帅之间,士族之间,强宗骁帅和士族之间,很多人都是有生死大仇的。
稍有疏忽,岭南这些本土派,直接拔刀都有可能。
就在薛万彻谨慎戒备之际,李恪缓缓起身:“大家都是岭南这方水土中最有权势的一批人,今天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我是有目的的。”
“岭南生活着汉民、百越各族,是天下各种文化最繁多聚集的地方之一,岭南从汉朝开始,就成为研究左传的圣地,成为天下显学的代表地之一,岭南的文化、习俗是独特的,但是没有很好的兼容。”
“同时岭南距离中原太远,朝廷的权威在这里十分的薄弱,这里闭塞,地理环境形成的闭塞,人为排外造成的闭塞。”
“这导致岭南有很好的资源,最有特色的文化,可岭南独具特色的文化,最好的资源却都不到真正的开发,所以岭南一直给天下各地穷困落后、蛮荒、不尊法纪,乱民百出的印象。”
“而我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与我一起,采中原之精粹,纳四海之新风,融汇升华,自成宗系,把岭南打造成一个多元、开放、务实、兼容的岭南,推动岭南繁荣,乃至由岭南推动整个大唐天下的繁荣!”
“打造岭南成为华夏族裔灿烂文化中,最具有特色和活力的地域文化之一,让天下读书人向往仰慕岭南文化!”
薛万彻听着早已经变色了。
采中原之精粹,纳四海之新风,这句话往歪了想一想,中原代表朝廷,四海代表岭南各方势力。
作解朝廷吞并岭南各方也不为过。
他没有带刀,但是也贴身藏了一把匕首,此刻攥紧匕首,看着李恪,心中苦笑道:“就你这一次,就算是还了援救隐太子妃母女的恩义了。”
“中原的汉人什么意思,这是要以他们为主,吞并我们是吗?”
“咱们这位王爷好大的口气,想要打破岭南的闭塞,说白了就是想要把我们搞垮。”
……
议论声响起,郡守们还只是议论,保持着一种忍耐,强宗骁帅们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凶狠地看向李恪。
崔民干和窦诞不停地挪位置,去和这些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