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大寿,白府门前。车水马龙,祝寿的客人排队祝贺新禧。大门口,一群家丁扛着一大箱礼物进来了。箱子上系着一大朵红色的绸花,箱子是深褐色的,油光发亮。
“管家,贺礼到了。”小厮朝着屋内喊道。
管家从门内出来,付了银两与小厮。挥了一挥手,兴冲冲地提着贺礼进了白府。
半柱香时间,宾客们纷纷到场,带着贺礼和祝福进了府门。
“李老爷到。”管家朝内喊道。
李老爷随着李夫人,还有淑月一同进了白府。“娘,这白府果真是家大业大,这门面装潢地华丽大气。”淑月挽着李夫人的手小声说。
“嘘”,李夫人竖起左手食指说:“这么多人,你不要说话,多看着点就行。”淑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李家一家子人进了府门,围坐在院子里摆着的大圆桌旁。客人一个一个地到齐了,等待开席。桌子上摆着一溜菜,都是些凉菜,有凉拌海蜇,醋溜黄瓜,小葱豆腐,拌春笋,盐水花生等。
“曼香小姐到。”管家一声喊。
客人们纷纷转过头,人群里炸开了锅,纷纷议论道:“听说这曼香小姐是镇上有名的名媛。”
大家纷纷侧目,望着她挪不开眼。这曼香小姐果然是大方得体,衣着品位良好,一举手一投足间散发着高贵的气质。站在她旁边的是她的娘,端庄大方,站在一块就是一对姐妹花。
“咦,小姐,这不就是那天,我们在街上看到的人力车小姐吗?”春桃指着曼香说。
“是哦,嚣张跋扈得很。”林妈小声说。
曼香眼睛直视前方,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碧彤从屋内走出来,身穿一件暗红色的绒面旗袍,握住曼香的手说:“曼香,你来了啊?屋子里坐。”碧彤大方客气,领着曼香到了圆桌旁。
曼香小珠坐定,曼香将一双竹筷子放到秋池的旁边,轻声说:“娘,您慢用。”
说完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到她的白瓷碗内。秋池咬了一块黄瓜,轻声说:“女儿,真是脆甜,你也吃一块。”
曼香轻叹了一口气说:“是好吃,娘多吃几块。”秋池点了点头。
白老爷大寿,身穿一袭黑色长褂子,外罩红色上面印有寿字图案的背心。双手抱拳向到场的客人恭贺新禧,现场气氛一片融洽。旁边的小厮打开五颜六色的炮仗,碎碎的色彩缤纷的花散落在地面上,真是喜气。
管家朝外喊道:“吉时已到,奏乐!”
管弦乐奏响,吹着大喇叭,敲着花锣鼓,真是热闹非凡。吹喇叭的摇头晃脑,望着喇叭,鼓着腮帮子,“嘀嗒嘀嗒”地吹奏着。敲花鼓的双手握着棒槌,在鼓面上敲打,“咚咚锵咚咚锵。”底下的脚随着乐声不停地抖动。
奏乐声结束,众乐师纷纷散开,现场留下一片空地。白老爷走到最中央,清了清嗓子,说:“今天白某人寿辰,感谢大家到场捧场!”白老爷双手抱拳作揖说。
说了一席话,管家上前说:“开席!”说完便退下了。
白家厨房内,厨娘们端着一个大盘子出来,上面摆着一盆盆山珍海味,珍馐美食。第一盆是炖猪蹄,大大的胖胖的猪脚浸润在油水里,冒着热腾腾的气体。
淑月夹了一块肥肉放到李夫人的白瓷碗内,小声说:“娘您吃。”
李夫人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将一块肥猪肉塞入嘴巴内,一股油水立马嘣了出来。
淑月又拿出一块白色手帕递给李夫人,关切地说:“娘,您擦擦!”
说完复又伸出木箸子,从瓷盘内夹了一块土豆放到李老爷的白瓷碗内,轻声说:“爹,您吃。”
李老爷面露笑容,吃了一块土豆,嚼了一嚼,说:“这土豆软糯。”
席间众人开怀畅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厨娘端上来一盘蟹黄炒年糕,说:“炒年糕,大家快些趁热吃吧!”
众人点了点头,望着这年糕口水直流。只见这年糕呈条状,上面涂满黄色的液体,是蟹黄,吃起来香酥软糯,不粘牙。
“小姐,您吃年糕,您不是最爱吃年糕吗?”春桃小声说。
淑月摇了摇头说:“我吃饱了。”
眼看着菜快上齐了,碧彤走上前来,招呼宾客们,说:“大家吃好喝好。”
吃罢饭,大家渐渐散去,桌子上一片狼藉,杯碗歪七扭八地躺在桌面上。厨娘拎着一个大木桶过来将残羹冷炙倒入桶内。她们又一齐将圆木桌挪开,放回到厨房里。
淑月跟着李老爷李夫人进了大堂,向白老爷贺寿。
大堂内,李老爷握住白老爷的手上下颤动着说:“白老爷,今日你大寿,可喜可贺。”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说:“白老爷,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白老爷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
碧彤上前收下了贺礼,伸出右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大家到内堂喝茶!”
李夫人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们吃过饭便走。”正说着,碧彤上前客气地将他们请进了内堂。
内堂,一间亮堂堂的房间,淡黄色的上面印有圆形图案的墙纸。一张舒适的木制长沙发安静地背靠着墙面,沙发座位上铺着一袭淡黄色的软绵绵的坐垫。沙发前面是一张长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深褐色的紫砂茶壶和杯子,一支淡黄色的竹夹子,一罐绿茶叶。
丫鬟鸣凤上前给众位客人泡茶,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冲泡茶水。用热水冲淋茶壶,沥干茶壶茶杯。用茶勺舀一些碧绿色的茶叶入紫砂茶壶,再倒入开水八分满,盖上壶盖静置片刻。经过温具置茶冲泡的程序,茶泡好了。
“夫人老爷请喝茶。”鸣凤说。说完双手捧茶,脑袋微低,奉上茶盏。
李老爷接过茶喝了一口,说:“果然是香醇。”
趁着他们喝茶之际,淑月走到外面,在大堂内踱来踱去。不经意间望见桌子上摆着那只青花瓷瓶。东笙从屋内走了出来,将花束子插入瓷瓶中,捧起瓷瓶往屋内走去。
“你这是干什么呢?”淑月打断他说。
东笙笑着说:“把瓷瓶放回房间,你是?”
东笙望着她感觉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淑月望着他忍俊不禁,说:“我呀,只是其中的一位客人。”
东笙点了点头,瞟了他一眼便准备进房间。
淑月问:“这瓷瓶怎么在你这里?”顿了一下又说,“莫不是你偷的?”
东笙望着她说:“这是我爹送我的。”
淑月一想,也对。原来这青花瓷瓶白老爷送给了他。
正暗自思忖着,东笙伸出右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说:“小姐,想什么呢?”
淑月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说你是小偷。”
东笙轻嗯了一声,说:“没什么,我不计较。”
东笙抱着瓷瓶进了屋内,他将青花瓷瓶摆放在靠近门口的木桌面上。瓷瓶中插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因这瓷瓶,衬托得清丽雅致。
东笙坐到木桌旁,双手托着脸颊,望着瓷瓶发呆,笑着说:“好美。”
他抬眼望了一下门外,一轮明月悬挂在天边,夜色微凉如水,知了在枝头上鸣叫着,是夏夜的美。
丫鬟小莲端了一碗莲子羹进来,放到木桌上,对他说:“少爷,你怎么还不睡?”
东笙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还不困,看花呢。”
小莲脑袋摆向右侧,开心地说:“少爷好雅兴。”顿了一下又说,“少爷,既然睡不着,那就吃碗莲子羹吧。”
东笙点了点头,端起莲子羹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有些甜了。”白瓷勺子碰着白瓷碗发出清脆的“砰砰”声,悦耳响亮。
吃完莲子羹,他将碗放到一边。双手交叉握在一块放在桌面上,清了清嗓子,双臂向后摆动着说:“小莲,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先退下吧。”
小莲哦了一声,端着红漆木盘子下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东笙。他从木桌上站起身,在木桌旁背着双手走来走去,随即跳起了舞蹈。随着手脚的摆动,口中不停念叨着听不懂的歌词。他的步伐有些机械,在地面上游动着。跳累了,一个人又坐回到木桌旁。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捏着茶杯喝了一口。
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躺到木床上。双手握着枕在脑后,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大堂内,李老爷李夫人告别白老爷,带着淑月出了屋门。坐上一辆人力车,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车夫拎着车把子,在黑夜里朝前奔跑,街道两边布满各式各样的房屋。旁边的歌舞厅闪烁着五彩的霓虹灯,里面不时传来轻微的歌唱声,节奏明快有规律。淡黄色的路灯点亮了整个街道,给来来往往的人群照亮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