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金飞快地转动脑筋,觉得还是应该说服他们,让他们放过自己,或者带着他到村子里去。
想到这,他又恳切地说:“大爷,我不是坏人,否则我也不会从树林里跑出来,跑到您面前要您带着去报警了,对吧?”他说着,目光在两个老人脸上扫来扫去,观察他们的反应。
砍刀老人听他这么一说,转了转眼珠子,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直起了身子,望了一眼斧子老人。
张无金一看似乎有了效果, 急忙又趁火打铁:“您想想啊,哪有坏人跑出来找您帮忙,去报警叫警察来抓自己的?”
斧子老人听罢,也放下了摆着的架势,站直了身子,可是右手的斧子仍然端在胸前。他看了看砍刀老人,似乎是说:那就放了他吧?
砍刀老人想了想,觉得张无金说得有道理,如果他真是坏人,那看到他们之后,肯定不会跑出来的,而是应该藏起来的。可是他却不想告诉张无金村子在哪儿,让他一个人去,觉得最好是他们带他去比较安全。
“你说你要报警,对吧?”砍刀老人放下了端在身前的砍刀,只将它拎在手中。
“对,对,对!”张无金眼看着自己的解释见效了,两个老人都慢慢放下了敌意,心中十分高兴,急忙忙不迭地回答道。
“这样吧,我们带你到村子里去,找村长帮忙报警,怎么样?”砍刀老人提议道。说着他扫了一眼斧子老人,后者点了点头,看起来是表示同意了。
张无金一想,这样也好,由他们带路,也免得自己找不到,或者走丢了。到了村子里,只要能与外界取得联系,事情就好办了。
“两位大爷,那太好了,麻烦你们了!”张无金千恩万谢,不住地连连鞠躬。
斧子老人右手一挥,道:“好吧,跟着我走。”
几个人刚要迈步,沿着小道下山,这时却忽然听到山上有人大喊:“抓住那个逃犯,别让他跑了!”
一听到那喊声,张无金吓得腿都软了,那正是糜国劳的声音!
“大……爷,不好了,那三个坏人追来了!”他话中带着哭腔。“求求您,挡住他们。”说完,他转身就要往树林里跑。
“不要动!”斧子老人转过身来,拿斧子指着他命令道。
“想跑,没门儿!”砍刀老人也弓起身子,用砍刀指着他。
张无金真是欲哭无泪呀。他要跑,又怕伤了老人和孩子,也怕他们伤了自己。可是要真想跑,自己这一瘸一拐的,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难道真是天灭我也?”他心中恨恨地问道。
不一会儿,就见糜国劳三人从山上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三个人都是衣衫不整,糜国劳和任委的脸上都有划痕,鳌大力的脸上也有擦伤的痕迹。
任、鳌二人一见张无金,二话不说,冲过来分别抓住他的两只胳膊,一左一右将他夹住。
“我们是公安局的。”糜国劳从怀中掏出他的横式短款钱包,打开在老人面前一晃,随即迅速收起,放入怀中。“我们一直在抓捕这个逃犯,谢谢你们的协助。”
“我说的嘛,他一看就不是好人。”斧头老人说着松了一口气,举着斧头的手也放了下来。
“他是坏人,坏人才戴手铐的。”那个小男孩也挤过来说道。“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对,他是坏人。”糜国劳面色严肃,俨然一副警察头头的样子。“你们村子在哪儿?我们要联系总队,把犯人押回去审讯。”
“从这儿下到山脚,往左拐,穿过农田,再往右拐,就到了。”砍刀老人热情地说。“要不,俺们带你们去?”
“不,不,不,不用了,不麻烦你们了。”糜国劳连忙摆手。“我们能找得到的。”然后又回头对任委和鳌大力命令道:“把犯人带走!”
张无金被两个绑匪裹挟着往山下走着,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着两个老人带着那两个男孩子,正转身往山上走。他们又开始有说有笑地向山上走去,张无金心中后悔不已。
当时自己太着急报警求救,早就忘了两只手上还带着手铐,也难怪山村里的人会起疑心。他们很多人只是从电视里见过那玩意儿,生活中从来就没有见过真东西。
今天突然看到这锃亮的家伙拷在手上,几乎不加思索地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带着这个东西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早知道村子就在山脚下,当初根本就不用主动上前求救了,搞到最后,竟成了自投罗网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煞费苦心实施的逃跑报警计划,就这样又一次化为泡影了。
怎么办?唯有耐心等待下一次机会了。可是经过这第二次的逃亡,三个绑匪肯定又会想新法子对付他,谁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样的坏点子来呢。
“你小子老实点儿,再跑就打断你的腿!”任委右臂挎着张无金的左胳膊,边走边威胁道。
“他……的腿要……是断了,不……能走了,你……背着?”另一边左胳膊挎着张无金右臂的鳌大力,侧过头来问道。
“想得美!让他自己爬。”任委恶狠狠地说。“把他的腿打断了,他就再也不会跑了。”
听到这些,张无金忍不住担心起来。这个三猴子,一定是又吃了一筐烂石榴,满肚子的坏点子只有你想象不到的,没有他想不出来的。
“不要说话了,马上要到村口了。”走在前面的糜国劳停下来,回头对二人道。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着。
张无金看着自己的处境,这个样子都不用任何解释,任何人看到了都会以为是三个便衣警察,在押解一名逃犯,可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这种事实被表象所掩盖的现象,在现实中还少吗?最近几年爆出的那些表面光鲜亮丽的影视娱乐明星,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还少吗?而且这种现象不只限于娱乐圈,在各行各业都有,只不过所涉范围和曝光程度不同而已。
虽然人们都知道“人不可貌相”,可现实中又有多少人不是“以貌取人”呢?
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
就在他还在感慨万千之际,他们已经接近了村口。村口除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深砖色的轿车外,一个人也没有。
糜国劳四下里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于是回头对任委道:“就是它了。”
任委二话没说,撇下张无金快步向前走去。只见他来到那辆车的驾驶室门边,抬头快速向四周扫了一圈儿,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三俩下就把车门打开了。
糜国劳和鳌大力夹着张无金来到后排座门边,打开门把他塞了进去,随即跟着上了车,又像以前那样,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了中间。
任委坐在驾驶座上,探身伸手拉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在里面翻了翻,竟然在角落里翻出一把汽车的备用
钥匙来!
他立刻启动了汽车,在村口掉了个头,刚要开走,张无金看到有一个人从路边不远的树林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边挥手喊着什么。
显然这是他的汽车,不知道他跑到林子里去干嘛,可能是解手吧,却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飞来横祸,车
子被人偷走了。
“快走,快走!”糜国劳伸手敲着前排驾驶座的后背,催促着任委道。
只见任委快速换挡,随即一踩油门儿,汽车“呜”的一声冲了出去,掀起了一路的尘烟。
后排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只见那人已冲上了小路,正在拼命追赶而来,但很快就被溅起的尘烟淹没了。
张无金环顾车内四周,没想到经过这么大的折腾,最后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漂泊生活。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换了一辆车而已。
这不应该是简单的、过去的重复,他相信这是一个新的循环的开始。他要再次寻找时机,再次逃离这三个绑匪,并最终将他们绳之以法。
从山村刚开出来时,还是明显能感到三个绑匪是极其紧张的。他们都紧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紧张地向外张望着。
他们不走大路,只捡小路走。在山区中开了很长一段路程后,路上并没有遇到有人盘查,更没有看到警察,三个人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噗—— 应该没事儿了。”糜国劳回头透过后窗玻璃,看了一下车后面,见没有其它车跟踪,松了一口气。
“可……以好好吃……一顿了,俺……又饿了。”一放松下来,鳌大力最先想到的就是“吃”。
“今天可是九死一生啊!”开车的任委,抬头望了一眼后视镜,颇有感慨地说。“都是TM这小子干的好事,可得好好想个办法制住这家伙,否则说不定啥时候,又给咱们找事儿了。”
“哈哈哈,想起来就想笑。”糜国劳想起了刚才与那两个老人的接触。“那两个老头儿,我说是公安局的,他们一点儿都没怀疑,村里人也太好糊弄了。”
“老大,你……有警……察证,他……们当……然信了。”鳌大力很是羡慕地说道。
“什么警察证?那是我的钱包儿!”一听竟然连鳌大力都骗过去了,糜国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的钱包呀!我也以为你真的从哪儿整了一个警察证呢。”任委也吃惊地回道。
“还……是,老……大厉……害!”鳌大力忍不住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