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行尸
他母亲惊慌的面容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认出那正是地上半趴着的佝偻妇人。
“肆无忌惮的他后来竟开始攻击村民的牛羊,能生吃的就生吃,吃不了的就咬出窟窿来喝血。但他变得越来越怕光。慢慢的,他白天就很少出来,大部分都是夜间出来活动了。”
我想起小姑娘丢的那只浑身血窟窿的小羊,不禁毛骨悚然。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这枚绿扳指是小伙子失了智,变得异常的罪魁祸首吗?
这时我看向手里的绿扳指,它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手中。那绿荧荧的光却仿佛有一种魔力,将我的目光聚拢在上面,离不开分毫。
脑海中过去的画面再次浮现。
“村民们夜里丢的家禽牲畜越来越多,大家也都自发的将家畜们锁好在院内,而只能生吃活物、喝生血的小伙子皮肤变得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家里的鸡鸭鹅都吃完了,他母亲看着他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有时竟偷偷的用小刀划伤自己的手臂,放血出来端给他喝。”
“可这样终不长久,母子俩将目标瞄上了村民们。晚上就去敲门,然后将房屋主人拖进小破屋里吃掉。”
看到这畸形的母爱,想起在蛇皮袋里不安分翻腾着的东西,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们又继续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勾当,结果家家户户都提高警惕,一到夜里就紧锁大门,闭门不出,即使他们敲门也无人响应。”
“没了新鲜血液的支撑,小伙子面黄肌瘦,而他的母亲放血次数越来越多,也再没有多余血液来维持小伙子扭曲变态的需求了。”
“终于有一天,多日没有进食的小伙子把目标对准了他熟睡的母亲。他咬破了她的喉咙,贪婪大口的吮吸着血液。”
“他的母亲在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下就死在了他的手中,而吃饱喝足的他却突然恢复了理智。”
“他嘴角的鲜血还在滴落,看着形容枯槁的母亲僵硬的躺在床上,永远不能醒来。他疯了一般哭嚎着,哭着哭着又痴痴的笑了出来。”
“他将贴身的绿扳指拿出来放在了他母亲的尸体上。随后他向后退了几步,猛地向水泥墙冲去。一头撞死在了家里的墙上。鲜血迸溅当场,脑浆也慢慢的从他已经凹陷的头部流了出来,他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直面这一幕的我紧紧握住了拳头,这对母子真是可恶而又可悲。
画面快速跳转到下一个镜头。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板上脑浆崩裂的小伙子四肢慢慢动了动,竟然爬了起来。而他躺在床上的母亲手指此时也动了动,从床上机械的爬起,坐直了身体。”
最关键的是,那枚小伙子自尽前放在他母亲手旁的绿扳指竟然凭空消失了。
我惊愕不止,能让已死之人醒来是因为绿扳指吗?难道这枚不起眼的小东西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可看着画面继续,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
“肢体可以活动后的二人并没有任何交流。他俩眼光涣散,白天静坐在屋里没有任何活动,晚上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抓到活物就带回小破屋里啃咬。”
“他们只残存着一部分的执念,以此来支撑他们的行为。那就是吃!那些被他们拖走的人就连衣物都没有剩下,他们机械的重复着啃咬的动作,将面前的活物啃食殆尽。”
我意识到画面中的母子已经丧失了人性,也不同于平日我们所了解的人类。如果非要有一类词语将他们归类,那就是行尸。
可为什么刚在这屋里的母子行尸也凭空消失了呢?
就像是回应我的问题,另一段镜头在我脑海中展开。
“一座新坟,上面赫然是刚覆盖的湿润坟土。轻微的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坟土周围略微蓬松了些,随后被用力的往上顶了顶,里面竟爬出一只菜板大小的山龟。”
“画面一转,从山上也爬下来不少菜板大小的山龟,它们爬到田间地头。想方设法的钻入泥土,或将自己隐藏在田园院坝中。”
“但是它们的隐藏术对于火眼金睛的村民们来说并算不上高明,村民们刨开浮土,提溜住他们的尾巴将它们拽了出来。也有的村民们用新鲜的鸡鸭肉做成诱饵,将山龟们诱入陷阱。然后抓来吃掉…”
坟里爬出的龟和山上下来的龟,我的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放大的特写镜头解答了我的疑惑。
“在一户人家手起刀落宰杀刚捉住的菜板大小的山龟时,龟一直怔怔的看着那家主人,流出了泪水。这只龟是从山上自己主动跑来这家院子的,而这户人家的小儿子前几天才跟随村长上山至今未归。”
“不止这一户,其他人家也有陆续在门前院落发现山龟的。这些人家无一例外是都有亲人上山失踪,尸骨未寻得。”
镜头的最后都是未曾听从村长劝告的村民们,将抓住的山龟用利器刺杀,做成美味龟汤后饕餮享用的贪婪嘴脸。
看到这一幕的我几近崩溃,不敢想象这些村民们最亲近的人就在眼前,可他们却将其宰杀食之。若是活着的人知晓了这个真相,他们的后半生还能安然无事的继续下去吗?
想到今天中午在大姐家吃的腊肉,肠胃顿时翻滚不停,几欲上涌。我赶紧捂住嘴跑到屋外吐了个痛快,几乎将胃液都吐了出来。我终于心头舒服了一些。
回到小破屋中,看着还在地上趴着的山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佘老会称他们为人类。我蹲下去抚摸着他们的背甲,心头泛起一阵阵心酸和悲悯。
“这村里仅剩这几只了,他们机灵的很,白天都躲在地下才逃过一劫。其他的同类都被捕食吃掉了。”佘老爷子叹息着说道。
“那刚才的两具行尸,是他们干的吗?”我提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