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找牛
俺家的牛丢了。
凌晨四点我起来撒尿的时候,就在天边的破晓,我亲眼看见二个一高一胖的家伙牵走了它。唉,人到中年,肾动力难免不足,总是有点尿频。
元气不足,但志气尚在!
我抄起一把镰刀,急忙跟上他们,我想过报警,但经验告诉我报警一定没什么用,这些住在几十公里外的“官老爷”,肯定赶不过来。
在东北农村,“信任”排行是这样的: 父子兄弟>黑社会>村长> 有势力的远亲>实在亲属>法院>片警。
“骗警”太多了,没人肯信任他们,除非是亲属。
这里的乡亲们不在乎“信任”,而在乎谁能真正解决问题。
三年前,退伍军人出身的我爹为了追一笔2万元的债务,倔犟的他走了法律程序,三番五次废了半天劲法院倒是判了,可欠债人就是不还钱,能怎么着吧?
法院的执法队来过二次,可欠债人每每听到风声,准确“跑路”!耗费三年, 欠债人无敌无畏无关痛痒 ,债权方无果无奈天理难容!
最后怎么着呢?
在民间追债公司任职的社会人堂哥大飞出面,尽管我爹最看不上他。结果只三天时间, 欠债人欠条都没要就把钱给了他。
他转给我爹7000。
他压根也没想让我爹看上。
这社会,谁能靠得住呢?《投名状》里都说了。
在某种程度上,人际关系不在于靠得住,而在于是否认亏,这才叫“信任”。
所以,能自己解决的不劳外人!
我急忙跟上了他们,啥都没带,即便是赖以生存的外挂器官和虚拟世界中的化身:手机。
唉,遇见老乡时再借吧。
天大亮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本想远远吊着他们,现在我只能循着牛蹄子印和牛粪大概其的追踪着他们。
童年时放羊的路再走了一遍:路过小沙坡,经过黄草地,穿过杨树林,趟过双龙河, 这里本该有一群坟地,有我家的祖坟,估计被夷平了吧。
牛蹄子印突然消失了,一抬头,高大的摩天轮遮住了我的视线。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行人如织,二胎政策之下,量产出的孩子们的傻笑声充斥着我的耳朵。
太阳的光晕,照的眼睛直疼,我转向了,这TM是哪啊?
城镇!前天还来过的,渡假村啊!你傻啊。
我确实傻。
管你妈是什么,我的牛呢?这一刻,我只在乎我的牛。
我拍拍我的榆木脑袋,一休、柯南、元芳、福尔摩斯,偷牛的能把它带到哪?
换个角度思考,谁最受益?
牛排店呗!方圆几十里,仅此一个买家。十八年的应试教育告诉我:我的逻辑一定没有错。
我来到了牛排店门口,正要义正言辞的冲进去,被二货的门童拦住了,他看着我的衣服,眼睛瞪的老大。这小子像极了我发小大涛家的儿子。
我低头看看自己,绿轱辘鞋,大裤衩,老爸的汗衫、军大衣,红布裤腰带,一副文艺青年、辽西大侠、北京爷的混搭,怎么了?
“没有西装或夹克不能进!”
我靠!
既然不能硬闯,策略,策略,策略!重要的事情过三遍,我的脑袋瓜疯狂的运算着。
我扑哧一乐,弯腰点头,指指旁边搬食材的大车,“搬东西的,进去上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