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你当真是想好了!?”待宫里的人走后,李夫人冲到李鸢身边,一边扶起姑娘,一边问道。
“嗯,阿娘,我想好了。”李鸢起身,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随后就往自己的屋里走。
李璟两人本就心疼女儿,如今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姑娘受这般委屈,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但两人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去
多问,害怕自家姑娘再受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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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鸢坐在屋内,双手还在不停地抚摸着“萧南”二字,她想知道,如今的他,是否也像她一般难过。
姑娘缓缓抬头,望见了铜镜中的自己,皇都第一美人……李鸢未曾想过,有一天她引以为傲的面容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可皇帝太后阅女无数,怎得就偏要自己。
姑娘缓缓地趴在桌子上,浑身的力气像被什么鬼怪抽走了一样,整个脑子也疼得仿佛马上就要裂开,可即使是这般难受,李鸢也无法入睡,整整一天,李鸢都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想逼迫自己入睡,逼迫自己暂时忘掉一切,可终究是一日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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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太后派人来接你入宫了。”第二日清晨,婢女早早地来她的房间叫她。
李鸢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疲惫的嗓音从她的嘴里吐出:“知道了,帮我梳妆吧。”
姑娘呆呆地望着铜镜,看着婢女帮自己梳洗,第一美人……假如这一切当真是因为这一张脸,因为这一声“皇都第一美人”造成的,她宁可自毁容貌,宁可没有这张脸。
最后,李鸢还是来到了太后的住处,她一进太后的寝宫,就被那奢靡的装饰晃花了眼,姑娘不禁在心里无奈,难道这就是皇家吗,享受着世间至宝,决定着世人命运。
“李丫头,来了啊,快来,快过来,快来让哀家看看。”太后一看到李鸢就异常热情,立马招呼李鸢去她的身边。
姑娘闻言,也不敢反抗,即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最终还是乖乖地坐在了太后的身边。
“瞧瞧我们李丫头,多水灵,这皇都第一美人,果然不是白叫的。”太后抓着她的手,不停的摩搓,眼里的赞叹之意仿佛马上就要溢了出来。
可李鸢心里却虚得很,因为她不知道,这热情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她只能假笑着应和。
“等你进了宫,我一定在皇上旁边多夸夸你,让皇上啊,对你多上心一点。”
之后太后就一个劲得拉着李鸢的手夸她,把她捧得比天高,句句好像和善的很,又句句好像别有深意。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李鸢走出了太后的宫殿,当她的脚触碰到殿外的土地时,李鸢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这就是令人压抑的皇宫,她简直无法想象她今后的生活。
可正当李鸢打算离开时,太后宫内突然传来了两人的对话声。
“娘,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李鸢吗?”
李鸢一下子楞住了,从小被灌输的规矩,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要马上离开,偷听皇家说话,是杀头的大罪。可事关她自己,她又做不到不理不睬,最后经过了一番挣扎,李鸢还是决定听听对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既然阿娘那般喜欢这李家姑娘,李家姑娘又好名在外,李璟虽然官不大,可在整个清政派里还是颇有分量的,阿娘为何不将她许配给儿臣,要便宜顾哲尧那个家伙!”
“你这个小子,说你蠢笨,你还不承认。”
“就是因为李家有点东西,我才要将她许配给顾哲尧!否则为何我非要这李鸢不可?因为她张了一张漂亮的脸?”
“阿娘这是何意,儿臣不明白。”
“你当然不会明白,你要是像你大哥那么机灵,这皇位也轮不到他顾哲尧的头上!”
“他并非哀家亲子,只不过是过继在哀家的膝下,要是让他在这个皇位上坐久了,等他真正发展起来,哪还有咱们娘俩的好日子!”
“哀家是先帝亲封的皇后,你和你大哥是哀家的亲子,你大哥更是嫡长子!要不是你大哥去的早,这皇位自然是你大哥的!如今却被那么一个杂种抢了去,你可是哀家的亲子,是嫡出,怎得他是皇帝,你是王爷?!哀家偏要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挤下去!”
“现在顾哲尧刚登基不久,朝中还是有很多人不服他,而动乱的朝廷和林家丫头的死,让顾哲尧无心搭理后宫。”
“但他的无心搭理,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天赐的机会啊。”
“我将李家丫头许配给他,他无心搭理,可朝中大臣们可不止这么想,他们会觉得,皇帝对哀家的行为没有反应,连哀家动清政派,他都不予反击,肯定是因为他对我们还有顾忌,咱们对他还有威胁,那么不满他的大臣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是嫡出的你,自然而然会偏向你。”
“而清政派则会觉得皇帝昏庸,觉得是皇帝抛弃了他们,自然而然就也会偏向你了。”
“到时候,朝中势力多数偏向你,那顾哲尧他孤军奋战,即使他有皇后及其势力的相助,也无济于事。”
“到时候皇位就是你的了!”
“阿娘好本事!一箭双雕啊”
宫殿里的人谈论的欢快激动,而宫殿外的姑娘却已经脸色惨白,仿佛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她是权势斗争的牺牲品……
她原本快乐无忧的一生,被他们的一己私利毁了!全都毁了!
李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开始渐渐泛白,浑身的力气也在一瞬间被抽走了。
姑娘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家的马车,车夫见她失魂落魄,便拼命地叫着小姐,她分明想要回应,分明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此时此刻,她的身体也不再听她的使唤,头也不抬地进了马车。
车内李鸢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双膝,整个人埋在腿间失声痛哭,李鸢这才明白,原来有些悲是不被允许诉说的,原来有些委屈,连哭出声都是不被允许的。
下车后,李鸢混里糊涂地走回李府,李夫人见状赶紧冲过来扶住姑娘。
“鸢儿,怎么回事!怎么去了一趟皇宫就成了这副模样!”
“爹……我要见爹……我要找爹……”倍受刺激的姑娘在李夫人的怀里只会失神地喃喃着这句话。
“爹来了,爹来了!”李璟闻言李鸢回府,也赶紧出房接她,结果一来就看见了女儿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爹!”李鸢一见到李璟,整个人就绷不住了,泪水像溃堤的洪水,一下子奔涌而出,在姑娘的脸上肆意妄为。
李鸢哭着诉说自己今天听到的一切,只见李璟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直接气成了红色。
“岂有此理!竟然拿我的女儿作如此打算!”
“鸢儿别怕,爹这就去给皇上上奏!告诉他那对蛇蝎心肠的母子的算盘!”
李璟说到就做到,赶紧去写了奏折上奏,几天后,李家也确实是收到了来自皇帝的回话。
可那回答,却是让人看了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