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完全没明白过来公良雪竟是在唱什么戏，穆倩张口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凶手？！！”
公良雪竟点点头，“当然不是——他急着死，就是为了掩护凶手……”
“什么？！”万南筑也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到，弄了半天，这个凌双，竟然是在替人受死……“你不是说现场并无可用的有效指纹吗？那凶手……”
公良雪竟突然扭脸看向张新华，笑道：“那就只能问他了。”
众人再次惊诧莫名，纷纷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张新华身上……
张新华苦笑一声，“我就知道，根本就是徒劳……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公良雪竟如果被骗了过去，那也就成了他职业生涯的最大耻辱了——虽然不能公之于众……”
“我早就有了耻辱了——九年都没能想明白这件事，还不够耻辱吗……”
“算了，说其他的都是浪费时间。不错，人是我杀的。不过我想死的明白点儿——现场已经被处理过，不可能有任何证据留下，你到底，是怎么确定凶手是另有其人的？？”
公良雪竟一皱眉，“确实……现场没有任何证据留下，我虽然觉得不是凌双，但也根本就没办法证明凶手就是你……”
“你诈我？！！公良雪竟，你这小子……这算不算是你职业生涯的污点耻辱？？”
“不不不，我虽然没有办法证明凶手就是你，可有人，哦不，是有‘兽’证明了你是凶手啊……”
“什么意思？？！”
“三眼儿。是那只小猞猁，它证明了你就是凶手……”
“啊？！你的意思是说，我被一只，猞猁，打败了？！”张新华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它怎么证明的？？你快跟我说说，也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嘿嘿。”
众人在一旁听的俱都好一阵尴尬：这要不是知道前因后果，就这二位间的聊天问答方式，不明白的，还以为这是在学术探讨呢……
“其实说起来吧，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当时我在万幸林的被杀现场，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当我们回到家，我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反常现象：当线团儿迎上来跑到跟前跟我们几个亲昵的时候，这只三眼儿小猞猁，竟然，表现得有些惊惧烦躁，始终不敢过于靠近……”
“好像，还真是……我还记得阿敏当时朝三眼儿招手，它也只是在远处踱着步，确实没过来……好像，突然很怕咱们几个似的……”李龙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它怕的，不是我们几个人。而是，我们身上的味道……”
“味道……什么，意思？？！”李龙更加不解了，“可它以前不这样啊？！”
“不错，所以，准确点儿说，它怕的，是我们从外面带回来的，那种味道——万幸林书房的香薰炉内，燃着一种特殊香味的熏香，我们去的时候虽然已经燃尽，可那种持久的香味，仍旧充斥在房间之内，久久不散……三眼儿怕的，就是这个味道。”
“熏香？它怕熏香的味道？！不至于吧……”李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虽然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它会怕这个味道，但，有一点儿我可以确定：那就是紧接着当张新华到103时，打从他还未进门，三眼儿就开始跟之前一样狂躁起来，到后来他进了院门甚至到了客厅，在这整个过程当中，三眼儿一直蜷缩在门后的墙根处瑟瑟发抖……那个样子，跟当时见我们从案发现场回来，一模一样。味道这个东西，很奇怪，看不到，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猞猁这个东西更奇怪，它的嗅觉，决定了它可以从几千米外闻到一些特殊的气味……”
旁边一直听着的万南筑，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去过皇叔被害现场的人，身上就一定会沾染上这种香味；而去过现场又靠近了小猞猁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即便对于人来说根本就闻不到的轻微气味，在它的嗅觉里，也是能被无限放大的……再加上，凶手行凶时，很可能，那炉子里的香，正燃着，所以味道也就会更加浓郁持久些……更何况，张新华从未提及过，他也去过现场，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
张新华此时不禁喜笑颜开，鼓掌道：“这个王上，果然心思缜密，浮南有望啊……不错，不错。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只不过一个不起眼的香炉，一炉令人意想不到的香薰，竟然生生的把我给卖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看到公良雪竟也有想不明白的道理，这一点，倒是让我有些小小的兴奋，哈哈哈……”
公良雪竟也笑了：“看来，‘营痴’也逃不脱世俗的嫉妒心理……”
张新华咧嘴笑了：“废话，我也是人。而且，柳开复和钟离泊的那句话没说错——最讨厌看着你掌握了一切的样子，让人恨不得上前抓着你的衣领，抽你两个耳光，嘿嘿……”
“这完全是因为我长得欠抽，嘿嘿。那未请教，这小猞猁害怕这香味的原因……”
张新华一脸的得意，朝他伸出食中二指来动了动……
公良雪竟走过去，笑着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火来，殷勤地给他点上一根，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烟……
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吐出，张新华的面上，竟满是普及知识的自豪表情……
“咱俩也算是‘过命’的烟友了，呵呵……那香炉中燃的，是沉香。因其香味可以静气凝神，所以多为贵族所青睐。但沉香同时又有迷醉沉息之效，所以民间又称‘招鬼香’……而猞猁这一种属，除了嗅觉灵敏之外，在神话迷信当中还有个外号，唤作‘鬼眼’。呵呵，其实那都是胡扯蛋……倒不是说它真能看见什么所谓的鬼怪，而据我理解，完全是因为它闻到了香味和血腥混合而成的诡异味道，才导致了它的不适感骤增，也就成了我们眼中看到的‘恐惧’表现……”
公良雪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个道理……真是受教了。”
张新华丢掉烟头，惨然一笑：“不管先生当年是对是错，有太多的人陷进了此事，代价太大了……也该结束了……先生于我有恩，他一家的仇，我必报。我一步步走到今天，纯属心甘情愿，与他人无关。看到浮南的女王已现雏形，我相当安心；能够与你公良雪竟做一场朋友，也足以快慰平生！那本账簿，我已经放在了103院门内里的门框之上的空处。王上，公良，希望，严处规矩，宽处饶人吧……”
说罢，笑着抬起了双手，蓝差过来，上了手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