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在村里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蒋月的家,这可能是村里唯一的二层小楼房。
那个人走进院子,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你是李圆圆吧。”那个人面带微笑。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是,你找谁?”
“家里有大人吗?”
“爸爸在上班,妈妈去镇里采购。”
“啊,这样啊,刘老师让我来做家访,没想到你爸妈都不在。”
“我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进来坐吧。”
李圆圆敞开大门,那个人走进去,望着室内精致的装修不由得张大嘴巴。
“比我的宫殿还要漂亮,看来哪天我应该找时间装修一下。”她自言自语道。
李圆圆把她带到沙发坐着,倒上茶水。
“你先坐,我去写作业了。”
李圆圆腾腾上了楼,那个人手捧茶水四处张望。
“啧啧啧,太漂亮了。”
过了不知多久,大门开了,一个衣装贵气的女人挎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顶紫色帆布帽子,头顶的卷发似乎是刚烫的。她就是蒋月。
蒋月看到她微微一愣,楼上的李圆圆立即跑下来。
“妈妈,有老师来做家访。”
蒋月挤出笑容,赶忙招待那个人。
“我刚才不在家,让你久等了。”
“不碍事,我也刚到。”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李圆圆坐在蒋月身旁。
“你是圆圆的新老师?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嗯……确切来说,我是新来的老师,之前和刘老师是同学,他今天有事来不了,我就替他来了。”
蒋月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不过那种失落感转瞬即逝。
“这次呢,主要是和家长聊聊家庭教育的问题,孩子可以不用参与。”
那个人看着李圆圆,想让李圆圆走开,李圆圆哪懂得这句话的深意,继续待在蒋月身边。
蒋月低垂下眼眸,大抵明白了那个人的意思,便找借口支开李圆圆。
“新买的练习册写多少了?过几天我要检查了。”
“啊——”李圆圆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圆圆在学校没闯祸吧?”蒋月小声问。
“当然没有,圆圆很懂礼貌,是个好孩子。”
蒋月欣慰地笑着,那个人跟着一起尬笑。
氛围越来越尴尬,那个人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题,蒋月也快失去耐心。
那个人干脆直接问:“你恨他吗?”
蒋月瞪大双眼,她惊讶的表情已经显露出她知道那个人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恨他吗?刘林。”那个人咬重最后两个字。
蒋月脸色一变,表情呆滞了一秒,又故作镇定。
“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难道刘林不是正事吗?你心里还是爱他的,对吧?”
蒋月忽然站起来,始终不敢直视那个人的眼睛。
“今天的家访到此为止吧,我累了。”
“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有答案,只是时间久了,你也慢慢不确定。”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蒋月放完话准备出门逃离这里。
那个人怎么会放她走,直接瞬移到她面前。
“跟我来。”
那个人抓住蒋月的手臂,穿过拟世界的洞。
此时拟世界已经是傍晚,远处的神树下,刘林手捧鲜花坐在石头上。
蒋月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刘林。
“那棵树……”
“这里是拟世界,可以理解为你们那个世界的衍生世界,现在的时间是你结婚之前。”
蒋月满脸不可思议,又带着一丝期许。
过了一会儿,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女向这边走来,刘林躲到神树后,少女站在神树下,向远方眺望。
刘林从后面捂住少女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少女抓着刘林的手,欣喜若狂。
“林哥,你回来了!”
刘林放下手,少女转身看着刘林,喜极而泣,扑进刘林怀里。
“林哥,你总算回来了,我等得你好苦,呜呜。”
“不哭,是我太天真,只想到大学的四年时间,没有考虑就业问题。”
“那为什么你一年都不回来一次?”少女抬头看刘林。
“车票难抢,而且太贵了,我这不是想着攒钱娶你嘛。”刘林轻刮少女鼻尖。
少女嘿嘿笑着,耳根发红。
“回来就别走了,我们结婚吧,我不想再一个人熬过漫漫长夜了,没有你的日子,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我不走,我们结婚。”刘林单膝跪下,递出藏在身后的花束。“阿月,你愿意嫁给我吗?”
少女吃惊地捂住嘴,感动得泪流满面。
“林哥……我愿意!”
少女接过花束,又一次扑进刘林怀里,刘林抱起少女转圈,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虽然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这段记忆对他来说无可替代。
另一边,蒋月看着相拥的两人,不自觉地流了泪。
那个人递给她纸巾,她还不明所以,一摸自己的脸,已被泪水淹没。
“现在的情形让我想起一句话,有情人终成眷属。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蒋月带着哭腔说。
“谁说的?我能把你带到这来,自然我也可以带你回到过去,改变结局完全不是难题。”
蒋月擦干眼泪,缓了一会儿。
“一切都是天定的,我并不想改变结局,海平对我很好,从来不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们的女儿也很懂事,这就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个人狐疑道。
蒋月点了下头。
“好吧,看来我得找刘林聊一聊了。”
那个人打了个响指,拟世界时间暂停。
刘林看着不动的少女,还有停止摇摆的树枝,隐隐预感到什么。
那个人瞬移到刘林身旁,“刘林,我找过蒋月了,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好,并不想做出什么改变,依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吧。”
“哦,这样啊……”刘林眼中的喜悦逐渐转变为忧伤,垂下头,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个人刚想安慰刘林几句,刘林忽然情绪激昂起来。
“互不打扰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相爱不一定就要在一起,成全也是爱的一种体现。”
“可是……你不难过吗?”
刘林笑着摇了摇头,“能在这里再见阿月一次,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带我来这。”
那个人尴尬地笑笑,“其实我把本尊也带来了。”
那个人回头望向身后,刘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全身的神经麻痹了一刻,瞳孔瞬间聚焦在蒋月身上。
刘林快步向蒋月走去,蒋月也向刘林走来。
“阿月,真的是你吗?”
“林哥,是我。”
两人深情地看着彼此,红了眼眶。
“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了,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刘林真诚地鞠了一躬,低下头不敢看蒋月。
“林哥,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实现了梦想,我也有了幸福的家庭,这已经很好了。”
刘林点了点头,“是啊,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唉,虽然和预期差点,但也还不错。”那个人抱着胳膊在一边自言自语。
“你明明在城里有更好的发展,怎么选择回来了?”
刘林认真地看着蒋月,“我回来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找你,二是为了把村里更多的孩子送进大学,读书改变命运。其实,我预料到你会为人妻为人母,但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低下头,不再说话。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你们不做一次相逢的拥抱吗?”那个人问。
两人看看彼此,脸上升起红晕。
“抱一下吧,就像分别多年的老朋友,不抱一下都对不起我带你们来这。”
刘林打开双臂向蒋月靠近,蒋月犹豫了一下,终于放下芥蒂与刘林相拥。
那个人把两人送回到他们的世界后,跟着刘林回家。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是真正的福星。”
那个人冷哼一声,“你们才让我服气,我以为你们两个会私奔,让我有点小失望。”
“你又在说笑了。”
“本来就是嘛,明明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
刘林笑了笑,“当你爱一个人时,你就会爱他的全部,爱是获得,是失去,是放手,是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