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如同一条水蛇,缠绕在他的身上。他一开始抗拒,无奈她死死地扑倒黏腻在自己身上。半推半就间,二人共赴巫山。
这个秘密被她深藏心间。过不了几日,她便欲火焚身,非要找李师傅解渴。老太太生辰之日,她不管不顾。冒着容易被人发现的风险,如飞蛾扑火,急不可耐地去品香楼看李师傅。谁料,二人亲热的一幕恰巧被紫莲听见。这下真是纸包不住火。
紫莲犹如得了什么好消息,急匆匆赶回王府。省亲别苑,老太太躺在黄花梨木雕龙画凤木榻上。皱着眉头,口中嚷着疼。
秦钰婉端坐在床沿边,双蝶绢丝紫罗裙正好覆盖脚面。一只手拉着轻薄的绣米兰花草绸缎衣衫袖口,另一只白嫩的纤手轻抚她的圆润肚子,划着圈儿摩挲。
身边侧立着阮小娘,一脸正经。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规规矩矩的。这热辣的日头下,倒不见其他女眷的身影。殊是老太太喜静,打发走了女眷。紫莲气喘吁吁,怀揣药瓶子。跳进门槛,差点跌了一跤。
秦钰婉缓缓抬起眼眸,瞅了她一眼,教训道:“紫莲,何事如此慌张?老太太在此,没长眼吗?”
紫莲一听,瑟缩着,竟然当着老太太的面说了一通。“老太太,我在品香酒楼看到鸳鸯与李师傅私通,奴婢看得真切!”
老太太原本糟糕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五味杂陈。她想要直起身,无奈身子骨腐朽。只听得一声骨骼碰撞的声音,她便原地静止了。
老太太一拍床板,怒斥,“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鸳鸯给我绑回来!”
阮小娘见老太太动怒,嘴唇气得发紫。一边是自己的旧仆人,一边是尊贵的老太太。阮小娘左右为难,心下生了一计。与其让鸳鸯落入秦钰婉手里,不如落入自己手里,好网开一面。
于是,阮小娘慌忙拎着裙摆,跪地求饶,“老太太,一切交给我。我这就去把这不知羞耻的小丫鬟揪出来!”
享受鱼水之欢的鸳鸯,整个人气色好,脸色水润水润的。她抚摸着如桃花盛开般润泽的脸颊,低着脑袋,好似还在回味刚才的羞涩和愉悦。刚踏上几级石头台阶,便看到宸王府宅两个手脚粗壮的家丁奔过来。上下其手,拿着粗麻绳。二话不说,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鸳鸯扭动滚圆的身躯,一边用力挣扎弹跳,一边怒吼,“你们干什么?为什么绑我?”
“有什么冤屈跟老太太说去!”高高的红漆门槛里,走出脸色煞白的阮小娘。厉声呵斥,颇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阮小娘狠狠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尽是不屑和看不起。鸳鸯见昔日的主子如此对待自己,心凉了半截子。身子一瘫软,便任由家丁们绑着去了前厅。
此时的鸳鸯头发凌乱,蓬松的发髻滑落在一侧。簪子因为推搡被撞掉在地,被碾压成了铜片,亦如她那颗高傲的心被踩碎。几缕碎发飘散在额前,增添了一丝破碎感。
堂上,代表至高无上封建权力的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拿着象征权势和力量的权杖,令在场其他丫鬟瑟瑟发抖。权杖每次一敲动,都震颤着每个人脆弱的心灵。
“大胆丫鬟,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干些偷鸡摸狗的下作事,该当何罪!”老太太略微沙哑的嗓音听起来甚是威严。
鸳鸯起初不想认罪,依旧昂着脑袋。往地上吐了一口,骂骂咧咧,“老太太,谁不知道宸王府不干净。这样的丫鬟又不止我一个。不信的话,一个个搜过去!”
老太太见她无半点悔过之心,越发怒气往上涌动。权杖一震,伸出食指,怒斥,“来人,上拶夹!给不知羞耻的丫鬟点颜色看看!”
鸳鸯这才跌坐在地。要知道这拶夹可是厉害,十指连心。用完刑罚,这手指基本上是废了,无法干一些粗重的活。鸳鸯痛哭流涕,不断求饶。散落的头发更是迎风飞扬,看着凄惨无比。
须臾,她的十根手指便被固定起来,随着两个家丁的不断使劲拉动。木棍子摩擦手指关节,发出伊伊的声响,手指顿时血肉模糊。在场的丫鬟捂脸,有的痛哭,有的背过身子不忍心再看。
秦钰婉倒是坦然,盯着看。看着她血流如注,斑斑驳驳的血点沾染了干净敞亮的地面,心里反倒是舒心很多。一想起昔日她曾陷害自己入了教坊司,那段如噩梦一般的日子。她的心隐隐作痛,反倒有了一些复仇的快感。
身肥体壮的鸳鸯受不住酷刑,大汗淋漓,晕倒过去。
阮小娘见时机成熟,忙跪地呼喊,“老太太,你别气坏身子。这丫鬟交给我,我定会好好惩罚!”说完给两个家丁使了使眼色。家丁们忙架着半死不活的鸳鸯,将她扔进柴房,好生在外看管。
春杏斋,秦钰婉端起一杯香茗,剃了剃茶杯盖子。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将茶杯缓慢放置在桌边,淡淡说:“真是风水轮流转,昔日风光的大丫鬟也有今日落魄的一天。”
紫莲得意地上前,福了福身子,想着能领一些赏赐。
谁料她怒拍桌子,茶杯咣当一声晃动,震颤。
她怒斥,“紫莲,你也太大意了。不跟我商量,私自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给老太太。幸好老太太不生疑,不然难保引火烧身。你跟锦衣卫那些破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呀,还是自求多福!”
紫莲意识到错误,不禁捉急。“哎呀,秦姑娘,还是你聪明。你看我,都把这茬给忘了。再说了,我跟刘大壮没什么,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这白条子入了歹人的眼睛,也会成黑墨汁啊。到时候你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你呀,这段日子别去见他了!”她吩咐道,左手扶着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紫莲见她状态不好,识相地想要退下。
她复又抬起头,随口一问,“鸳鸯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