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要唱锡剧？”她此时才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你跟杨杨杨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好几次《双推磨》，你手机铃声是《双推磨》，联系一下，就不难知道你们要唱的是《双推磨》，至于我怎么知道《双推磨》是锡剧，因为我恰好喜欢锡剧，听得最多的，就是《双推磨》。”张远航慢条斯理的说明了原因。
天哪！陈晓婉只感到这一晚上真是把自己前二十多年的惊讶都用光了，张远航竟然喜欢锡剧！怎么看都不像啊！
“我是真的喜欢！”张远航看到陈晓婉震惊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我还会唱两句。”
接下来，震惊中的陈晓婉就直接有了五雷轰顶的感觉。张远航再开口，就是一句：“推呀拉呀转又转，磨儿转得圆又圆，上爿好像龙吐珠，下爿好像白浪卷。”
老天，太难以想象了，平日里沉稳优雅的张远航突然变成了推磨唱曲的何宜度，这形象实在太违和了！陈晓婉不知该作何表现，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张远航看到陈晓婉张着嘴惊怔的模样，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他低着头，一只手捂了眼，尴尬害羞的模样比女孩子还娇羞。
陈晓婉看到这样的张远航，猛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张远航蕴恼的抬了头，口气带着些不服气：“有那么难听吗？”
“没，不是……哈哈哈！”陈晓婉越看他现在羞恼争辩的样子，就越控制不了自己大笑的冲动。在她眼里，此时的张远航可爱娇憨的像个孩子。
陈晓婉扑倒在沙发上，脸埋在柔软的沙发里，笑的悄无声息，身子乱颤。
“婉婉，”张远航的声音近在耳边，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蹲在了沙发前，双臂放在沙发边缘，头枕在手臂上。陈晓婉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脸上还是红红的，而眼睛却润润的，无辜的，还是像个孩子。
“很难听吗？”张远航对这个问题看起来很在意。陈晓婉感觉自己笑成这样确实不厚道，况也笑够了，看到张远航认真的样子，就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张远航的那几句唱腔。她让自己摒弃了一切杂乱的情绪，在力求公正、理性、认真的品味下，发现张远航唱的竟还是十分到位动听的，这真是个惊人的发现！
“啊，我觉得唱的很好，哈，我推荐你去参加比赛，得奖的几率会更大！”陈晓婉虽是笑着打趣他，但是夸赞是真心实意的，起码可以肯定的是，比杨杨杨唱的好得多。
“这样啊！”张远航有些心动的模样，认真的点了点头，竟应了下来，“也好，反正报名锡剧的人一向很少，我还认识一个锡剧的专业业余票友，到时候，她可以跟我搭苏小娥的唱词，就唱《双推磨》中二人推磨的这一段！嗯！”他似是决定好了，点了点头，拳头还轻砸了一下沙发，力度很小，陈晓婉却被惊的直直坐了起来。
“你真要参加啊？”她抱着抱枕，紧张起来。
“嗯，”张远航如往常一样不动声色的再次点头，陈晓婉又急的扔了抱枕：“你也唱《双推磨》那一段吗？”
“对啊，这个我很有把握，你刚才不是也说唱的不错吗？不过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还是有点紧张！”张远航仰头看她，认真的模样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可是……”陈晓婉急了，“你们要是参加，还和我们唱一样的，不就显的我和杨杨杨太差了吗？啊！我不参加了！”陈晓婉赌气的嘟起了嘴，现在，她也像个孩子。
“呵呵呵！”张远航笑出声来，“骗你呢，我当然不会参加！再说，就算我想参加，也没有搭档啊！”
“你不是认识一个专业业余的票友吗？”陈晓婉还傻傻的没回过神来。
“都说是骗你的了，那个当然也是假的啊！我哪有机会认识什么票友啊！还专业业余，一听就是假的啊！”张远航手伸到陈晓婉头上，揉了揉她的脑袋，看陈晓婉呆呆傻傻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满心甜蜜，满眼笑意。
“嗷！你……你骗人！”陈晓婉嗷嗷叫了一声，终于明白过来了！
“哈哈，怎么那么傻呢！”张远航爽朗的大笑，趁机又大力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迅速的站起身来，“婉婉，赶快去休息吧，你看看时间！”他指了指钟表，然后自己率先大步迈上了楼。
陈晓婉连火都没来得及发，那个骗子已经不见影了，她气鼓鼓的看了眼墙上的钟，轰！陈晓婉脑子里顿时电闪雷鸣，两点半了！午夜两点半了！竟然已经午夜两点半了！
距离明天7点还有……陈晓婉掰着手指算了算，脸色都变了，完了，还等什么啊，再不睡明天就不要干活了！陈晓婉一边大骂自己，一边奋力爬上楼，抓紧时间睡觉去了。
真没天理！世上还真有天生丽质这一说。陈晓婉隔天准时起床，面对镜子中那张一如寻常的脸，自恋的感慨。
满打满算才睡了三个小时！熬夜熬了那么久，黑眼圈、红血丝统统没有！反观张远航，陈晓婉禁不住窃笑不已。
“远航啊，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眼怎么也红红的！没睡好？”陈姨将杂粮粥端上饭桌，担心的看着一脸倦容的张远航。
“嗯。”张远航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对面的陈晓婉啜着一口粥，吃吃的笑。
张远航看起来明明处于昏昏欲睡的困倦状态，耳朵却贼尖，陈晓婉小心翼翼的轻笑他也敏感的听到了。他默默瞅着偷笑的陈晓婉，也不说话，陈晓婉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唬了一跳，心虚的迅速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喝粥。
“哎呀，远航啊，这样可不行……”陈姨又唠叨了几句，无非是让张远航多注意身体之类的，之后，她又脚步轻盈的小跑进厨房，继续创造她的丰富早餐。
“你困不困？”埋头喝粥的陈晓婉听到张远航的声音，不禁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仅是黑眼圈、红血丝，容颜疲惫，张远航连声音都沙哑了。
熬个夜竟然这么严重！还是个男的！陈晓婉越想越想笑，虽然她也感觉不太厚道，低着头极力忍了忍，但始终忍不住，连端着碗的双手都禁不住抖了起来。
“怎么了？”张远航哑哑的声音再度急急传来。他只看到陈晓婉低着头，双手颤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昨晚熬夜太累了？”说话间，张远航忽的起身，片刻就从桌子对面绕到陈晓婉身边。
陈晓婉完全没料到他会有此种举动，一个惊吓，手中的碗倾倒在桌上，热粥顺着桌子向下流，“啊！”陈晓婉本能的惊呼，瞬间跳了起来，与此同时，张远航敏捷的抓了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了安全的地方。
“怎么了？怎么了？”陈姨闻声冲了进来，陈晓婉眨眨眼，看到狼藉的桌面，第一反应是顺手抓了抹布去擦桌子。张远航见状急忙伸手，但仍是没能来得及阻止她。
于是，陈晓婉慌慌张张的，把那只倒在桌上的碗，毛手毛脚的碰落到了地上。
“啊！”陈晓婉捂着耳朵大叫一声，张远航就近扯开了她，一边安慰她没事，一边预备蹲下身子去收拾，一旁的陈姨眼疾手快的率先捡起了碗，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来我来！远航你别动……”
“没碎！”陈晓婉终于从一连串的惊吓中清醒，看到陈姨手中的碗，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碎！”
“你……呵呵，笨！”站在她身边的张远航笑出声来，他用手搡了一把陈晓婉的头发，沙哑的声音透着欢快的情绪：“怎么那么傻呢！这是不锈钢的碗啊，当然不会碎！”
陈晓婉顿时感到无比尴尬丢脸，面对张远航的嘲笑，她却硬是不服气的嘟囔：“干嘛干嘛！你又拍我头！”
“我什么时候拍你头了！我这叫拍你头吗？”张远航破天荒跟她呛声争辩，还趁机又揉了揉陈晓婉的脑袋。
“啊！不要，这样像我揉绿萝的脑袋一样！我又不是猫！”陈晓婉躲闪着，尖着嗓子叫。
陈姨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已经相处到了这么熟稔自然的地步，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能够互相斗嘴了！她仍记得自己曾对二人之间的关系忧心不已，那还是不久前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