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丁大哥。”
天雷动静之大,犹在隔界沟通之上,必会引起他人关注啊。
说不定,各路神仙,正在赶来!
“先走再说。”
他一把将阿水和宋离揽进怀里,正要飞起。
忽听阿水道:
“丁叔叔,你掉了东西。”
丁贵一惊,顺指看去,一方折纸和石骨赫然落在地面,正是方才阿水摔倒之处。
定是弯腰时,交合不泄术的纸片才被石骨带出。
他并不松手,瞬间一个意念小手调出,纸张和石骨便被轻松拾起。
宋离霎时惊讶不已,忙将他胸前衣襟拉起,两样小物正好入怀。
下一瞬,三人成一体,已出现在高空。
丁贵越飞越急,只想早点远离枯冢谷。
因为,此天雷,实在不可理解!
他记起上回霹雳,分明是一道短小纤细的黑色闪电,突兀出现在眼前,然后直接入脑,被阳气抵消。其响彻虚无,声势浩大,但对外界毫无影响,连小黑豆都未被惊动。
而这回,炸雷骤起,真实存在。同样有黑影闪烁,想来也呈黑色。但其响彻九宵,至少,整个枯冢谷方圆数十里,都能闻听。很像是尘世旱雷,令人胆颤心惊。
说不通的是,周老伯明明被人所伤,就算伤重难治难逃一“死”,当成是被杀,天雷也应该劈向凶手,怎么可能劈向他自己呢?
难道之前关于冥地雷罚的理解,又有不妥?
“对了,你们没事吧?”
落在小蛇山青草地上,丁贵才稍有轻松,连忙关心道。
“我没事,就是周伯伯他……”
“别管他了……人各有命,命各有时……呃,我的意思是,能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我们也无能为力,还是先想想付微和程露霞他们在哪吧。”
周老头已去,其他人还下落不明,丁贵却心烦意乱。
天雷都能出现,事情远超想象!
“阿水,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伤着?”
宋离点点头,不再提起周老伯,却问向阿水。
“姐姐,我也还好,就是脑袋一直又昏又沉,又像有好多小虫子在咬我……不过,也没什么疼的……姐姐,那黑色雷光怎么会劈我啊,我一直都很乖的呀……”
阿水将小黑豆放下,不时揉搓脑袋。
“哪里是劈向你……是周爷爷快不行了,才被收走……你没事就好。”
“阿水,要是疼得忍不了,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治疗一下。”
自己都被吓得不轻,何况小丫头靠得那么近,还好没出现尘世中的血腥场面,要不,真要给她留下终生阴影了。
“好呀,我一定告诉你。”
“丁大哥,小丫头没事的……我之前脑中也感到轰鸣,过一会便好了,你别担心。”
“恩,你将这只小花交给小九八,让她感应……我现在就去鬼山……”
其他人还是下落不明,丁贵尚有能力,怎么也要去探探,越早越好。
“丁大哥,你等等,我想起点事,不想瞒你了……那时黑子还在,刘高的双手也很完整,对了,就是你们第一次到枯冢谷的那晚。当时,我们四个在亭中小饮……”
宋离忽然拉住他,说起往事,像下了很大决心。
提到那晚小饮,她忽停下,脸上极不自然,好像有不堪回首之事。
许是记起当时冷眼旁观,一直暗感后悔吧。
“然后呢?”
此时,提那晚的不快作甚?
莫不是,她曾被黑子……现在良心难安,想要吐露?
这便是丁贵的第一念头。
此刻,他心中再容不下其他事,全神盯着她!
宋离被看得发慌,一边将阿水揽住,一边低头看向一旁,这才慢慢道来:
“席间,听……听黑子说起,如果哪天他在枯冢谷待腻了,或者混不下去了,便会找个强大的兽人鬼当靠山。刘高当场附和,就建议到坊市寻个最强的,那里小半店铺都为兽人鬼所开,定会有许多不凡之辈。黑子当时就大笑,骂刘高太笨,投靠兽人鬼当然不能去坊市。要说平断山城最强大的兽人鬼,除了公门鬼将,就只有小溪那里的恶霸。所以,我想,枯冢谷的人,会不会被小溪那些恶鬼拿去?”
原来如此!
亏她说得这么别扭,这种事当然无须隐瞒。
“很有可能……其实,我跑完鬼山,已有打算去看一眼的……可你当时……”
丁贵突然疑窦满腹,再难忍住,终于问道。
眼光灼灼,直焚心肺!
宋离哪敢直视,不安的样子,像倍受煎熬。
其实,他一直想弄明白,凭黑子的强势,她如何能在枯冢谷独善其身,达三年之久!
前不久才有一个万家豪,还是个瘦弱书生,都敢霸王硬上弓,何况霸道的黑子呢。
“丁大哥,你……呜呜……我……我一直都是身不由己啊……可是,我绝对清清白白!”
宋离显然被问到伤处,声音陡起,痛心泣道。
既有失望,又显贞烈的样子,令人心绞。
“丁叔叔,你不要欺负姐姐啊,她都哭了,呜……”
阿水见宋离被逼问得泫然欲泣,马上劝阻道。
她自己却哭提更惨。
“宋离,都是我不好,快别哭了……阿水,是叔叔错了,原谅我一回吧……”
哄了两句,宋离终于冷静下来,止住了泪水,却不再搭理他,只轻声哄着阿水。
“咦,小九八和炎三,怎么都不露面?罢了,可能在睡觉吧,不能再多耽误,我先走了。”
“丁叔叔,要快点回来。”
“丁大哥,你……你一定要小心点……早去早回,我晚上会将我的事,全都告诉你!”
“好!”
口中应一字, 脑袋点一下,丁贵便轻身飞起。
此番轻装上阵,他心里暗誓,定要威服小溪九大恶鬼,带人回来。
如今的实力,对付八个喽啰太容易,只要头领未修习,他也无惧!
吱吱吱——
飞了将近百息,听见小黑豆的急叫声,从身后传来,甚急的样子。
然后,他怀中一紧。
吱吱吱——
小家伙像是极度不满,不愿轻易饶他,在衣内一阵鼓捣。
丁贵的确走得急,忘了小家伙,谁让它落地后便乱跑。
不过,它也太出人意料。
居然能追出这么远,差不多有小蛇山到枯冢谷的小半距离了。
原来,它一直认识路。
不对啊,他此番上路,并未往东北方向的枯冢谷飞行,而是直接飞赴东面。
自己走过一次,可小黑豆从未来过!
除非,它寻果时,已寻遍周边。
这倒可能,毕竟它能“瞬移”。
……
半盏茶时间不到,丁贵便出现在小溪的取水巨石上。
可是,方圆数里,居然没有看守的兽人鬼!
难道飞来时,便被发现了?
恶鬼在提防自己?
不可能吧。
是不是这帮人所为,还不确定,自己只是突击过来,探探情况。
想来这帮人不会远离小溪,那便找你一找!
丁贵直接在平台上打坐,一个意念小手缠住红线,当即出体。
先是往小溪上游而去,十里内的距离虽很勉强,却被他很快探完。
两岸荆棘丛生,越往上游,越是陡峭。
小溪也瘦成沟渠。
岸边数里内,压根没有棚屋搭建。
同样方法,红线又将下游查探一遍。
差不多地寸步难行,不见人烟。
随着探查,他越来越急,这很反常!
取水重地,怎么可能无人!
莫非真是他们所为?
丁贵一发狠,来到里许开外,红线再次游走。
这一片地形,虽然开阔了不少,可以搭屋居住,但仍然不见任何踪迹。
然后他又跑到对岸,再外探里许,还是无果。
的确不好确定,除了守卫,这群恶鬼,住在哪里都有可能。
距小溪一里叫近,十里也叫近,百里甚至也不叫远。
不过是多费几息时间,便能赶到的。
那他得探到何时,任何方向都有可能!
怎么办?
取水取水,那便搅浑水!
先试一试。
他径直来到上游数里外,一处稍宽处,手中已折下一根粗木,直接在溪水中搅动。
霎时,溪水混浊。
这点显然不够,流出一定距离,很快便会沉淀返清。
他又将两岸花草打碎,任它们随水漂流。
搅了半天,终于感应到数里外的溪水,依然污浊,而且不少小花小草也能顺流飘下。行得通,他便不停歇,再折腾一阵。
正想飘到取水巨石等待时,忽然,他听见了草叶声。
有人来了!
才意识到,意念小手便循声前探。
不过半里远,就见一个兽人鬼现身!
正急急飘来,几乎贴着水面而走,不时擦着枝草,颇显狼狈。
还是一个熟人!
其身材瘦小,长着一对尖长耳朵,像是兔耳,长相却和兔子无关,类似人面。
不待他靠近,丁贵便当先飘到对方上空,高声道:
“这位鬼爷,可还记得我?”
不错,此兽人鬼应该能记下他的。
至少,丁贵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几句尬拍,对方极为开心,甚至故作大度,还赏了两个大碗,更是允诺,下次过来可以免费取水。
兔耳兽人鬼显然被喊声,吓了一跳。
神不知,鬼不绝,被人欺到头顶,从未有过!
但听到似是熟人声音,他一瞬便飞到半空,打量起丁贵。
看了许久,终于记起来,又疑道:
“咦,是你小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想来偷水?”
“我要偷水,何必搅浑水?”
丁贵坦然反问道。
“大胆,原来真是你做的好事,害我查找半天。小子,你简直在找死!”
兔耳气愤难平,大声喝斥道。
其手中大刀已提在身前,还抖了两下。
似乎下一息,就要劈坎过来。
丁贵并不惧。
如今,对方在他眼中,只如孩童一般。
即便抗不住,他自信有很多办法,能摆脱大刀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