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抱我，阿姊呢。”
“在这，你不怕累坏了你阿姊她。”
“阿姊是习武之人，你是做什么的？一看你就没她孔武有力。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还用试，她都能把我举起来。让你阿姊背着你好了。”
三人到了榆木街，径直走进了街北的王家客店里。林啸玉要了一间上房，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背着沈青姑出了客店。
林啸玉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戴纱巾，正准备掏出纱巾戴上时，有人叫住了她。
她扭头一看，北边一条巷子里有个人向她招手，口里不停地喊着：“林姑娘。”
林啸玉边把纱巾戴起来，边走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很暗，林啸玉一时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样，便问：“你是谁？找我？”
“林姑娘，你忘了我了？在熊阳城我偷过任池的银子。”
“噢，是你，范正虫的人。你还没死？他伤好了没有，现在在哪儿？”
“东家伤好了很多，可他遇到一件麻烦事，非你出面不可。”
“什么事？”
“他掉进了池塘的石窟里，两三天了。还有其他几个人，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水，没下去。我到处找你，找了两天，才侥幸看到你。”
“你还知道找我？”
“东家说的，他说万一他们出不来，就让我找你救他们出来。”
“他也太急了点，伤都没好，就敢下水寻宝。今晚，我去不了。等我明日送走一位朋友再过去。”
“我担心东家饿死在里边，两三天没吃东西了。”
“死不了。有水哪有那么容易死。反正城门关了，你也出不去，天亮了你去守着，我会尽快赶到。”
“只能这样。我急得忘了现在出不了城。那我先走了，林姑娘。”
“慢着，你有地方住吗？”
“没有。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过了这一夜。”
“你叫什么，我带你去客店开个房间，给你买点吃的。我看你说话有气无力，没吃饭吧。”
“水布。我身无分文，东家又受困，没有钱吃饭住店。”
“范正虫也不分点银子给你，又贪财又吝啬。”
“不是这样的，东家很好，他也身无分文了。林姑娘不是把五十两给了药铺的掌柜么，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他做刺客那么久，就剩那么点银子？你不了解，我也不相信。跟我走。”
林啸玉又回到了王家客店，叫了几样菜给水布。水布蓬头垢面，衣服上满是泥污。
他吃饭的时候，林啸玉又开了间房给他，没等他吃完，就离开了王家客店。
林啸玉实在看不得一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那代表着苦难。苦难没有什么好看的，经历过的人的内心都是痛苦。
林啸玉回到杨随家，杨随娘还没睡，沈夷显也在等她。
“我让杨随哥住进了王家客店里，一个人在那边睡实在不安全。他说改天来看你。”
“那也好，我就不用惦记他了。”
林啸玉把杨随的情况告知了杨随娘，便去了沈夷显的房间。门开着，沈夷显坐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我女儿没给你添乱吧。”
“没有，很乖。”
“我写了封书信，万一我夫人奚煜来看女儿，你就把信交给她。我想她会为了女儿留下来。”
“好，我见到她一定转交给她。沈大哥打算明天什么时候走？”
“我以前离开家，都是在女儿未醒时就出门了。这次也一样，不用送我。”
“好。”沈夷显抱了沈青姑一会儿，就把她交还给了林啸玉。
林啸玉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说：“统帅现在应该在东鲁庄。你先去东鲁庄找他，不在东鲁庄的话，那就是在西卫集城了。”
“好，我记下了。”
林啸玉抱着沈青姑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沈青姑睡得很安稳，林啸玉便把她放到了床上。
林啸玉洗浴过后换了衣服准备上床休息，可又看到沈青姑穿的衣服很脏，便趁着她未醒脱了她的衣服，又把她抱进了浴桶里。
“阿姊，我以为下雨了呢，原来是在浴桶里。”
“你醒了，那自己洗。我把衣服洗一下。”
“我没有别的衣服。”
“没有？你一直穿这身衣服？”
“有，还有一套，可袖口挂坏了。我阿爹还没给我买。”
“那我缝补一下，或许能穿。明日再去给你定做几套衣服。”
林啸玉从沈夷显留下的包袱里找到了沈青姑的另一套衣服，又找来了针线，坐在灯下开始缝扯烂掉的袖口。沈青姑坐在浴桶里玩水。
不多时，她伸手去扒拉桌子，把浴桶给弄倒了，水全跑了出来，自己也被木桶碰到了背。不过，她没有喊痛，也没有哭，跑过来就要抱住林啸玉。
“把身子擦干，去床上睡觉，很晚了。”
“可阿姊你还没睡。”
“我缝好袖口就睡，不缝好，明日你穿什么。快去床上。”
“好。”
沈青姑自己擦干了身子，钻床上去了。
林啸玉记得自己在沈青姑的这个年纪已经知道害羞。她娘每次想要给她洗澡，她都会把她娘推出门去。而今日，沈青姑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
林啸玉心想，沈青姑完全信任自己才会这样做。林啸玉没再多想，缝好袖口后，也没洗衣服，就上床睡了。
五更时分，外边有了动静，沈夷显准备出门了，林啸玉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和沈夷显道别。
杨随娘早已经起来了，给沈夷显准备好了干粮。沈夷显匆匆吃了点东西，带上干粮出了门。林啸玉送到外院门口，看他出了巷子才回到后院。
“希望他一路顺利，早日返回。你还没嫁人，青姑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杨随娘又准备了两双筷子准备和林啸玉吃早饭。
“我可没想那么多，青姑跟着我也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可太不一样了。哪有没出阁的姑娘带着个半大孩子的。”
“这的确有点不合时宜，不过，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我也未想过嫁人或者喜欢谁。”
“你要守孝这我知道。三年很快过去，到时你还想一个人？”
“到时再说，目前没有任何想法。”
“那时候，青姑应该早就离开了。”
“以后的事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测它。”
林啸玉随便吃了点东西回了卧房。沈青姑还没醒，她便躺在床上继续休息。
过了半个时辰，沈青姑醒了。林啸玉将沈夷显离家的事告诉了她，她并没什么反应。
“我阿爹一直这样。小时候，我还哭，现在我可不哭了。再说，还有阿姊你在呢。”
“那就好。穿衣、洗漱、吃饭，我带你去救几个人。”
“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林啸玉带着沈青姑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