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阳山主峰天净峰,最奇的是它峰上还有峰,这天净峰之巅,是一片台状地界,之上奇峰林立。这等大峰之上还有小峰的景象,天下恐怕只此一处别无分号。
一名白衣青年行走山中林间,但见他伸出右手朝前作承接状,很快不知何处飞来一只灰色的小不点,身带黄蓝斑纹,原来是一只山雀。这只山雀落在他手掌之上,朝他歪着头叽叽喳喳个不停。
在家族里,辰子申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他的特殊,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异能。他还在很小的时候,便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因为自己竟能听懂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因为他的异能,只要有辰子申在的时候,就没有采集不到的药材。有时候,为了找到一个稀有药材,辰子申辗转打听了数十种花草植株,数十种珍禽异兽,同它们意念交流,同它们拉家常嘘寒问暖,最后终于给他问到了,从而找到了这味药材。
也因为他的异能,为家族立下了不少功劳,是以二十来岁年纪轻轻便被推举为族长,成为辰家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族长。
说来也怪,这辰子申的异能是与动植物交流,可这种交流并非是与鸟儿说鸟语走兽说兽语虫儿说虫鸣,而是与之意念相通。
好比眼下这鸟儿,它说什么辰子申都听得懂,但辰子申并不会说它们的语言,而是以意念与之交流,他没说一声鸟语兽语,哪怕说的是人话,可鸟儿就是明白他的意思!似乎他与它们的意念天然便连接着一般。这实在是一种常理无法解释的异能。
“不给吃的,你便不说,你还挺坏的。”说罢,辰子申从腰间囊袋中掏出一把鸟食放在右手手掌上,那只山雀立时在他手掌上啄了起来,待它啄了片刻,辰子申低声问道:“现在你总该说了吧?”
那山雀叽叽喳喳了几声,辰子申一怔,忙道:“你是说这里真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山雀又是一阵叽叽喳喳,辰子申不禁失笑:“呵,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好好好,我跟你赔不是,那你能不能说说,你看见的奇怪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呢?”
适才山雀显然在抱怨他,似乎在同他说“我说了你又不信!”
山雀昂首叫了几声,辰子申无奈摇了摇头,又从囊袋中掏出一把鸟食撒在手掌上,原先那把已给它吃得所剩无几,“你就吃吧,撑不死你!”
山雀又是一通乱啄,吃得稀稀拉拉了,又抬起头来叫了几声,辰子申抬头望了望天空,“你说我们头顶这块天上有只大球?”他极尽目力地朝天上张望,却除了蓝天白云之外什么特别的物事也没看到,更别说什么大球了。
这时,又飞来了四五只山雀,它们先是在辰子申头顶盘旋片刻,继而像是商量好一般,它们当中的四只,在辰子申的左右肩上一边落下两只,还有一只则落在辰子申的右手手掌上,同最先那只挤在一起。这样一来,辰子申身上竟有六只山雀驻足,眼下的他,活像一个稻草人。
“你们都还挺懂规矩的,没杵我头顶上来。”辰子申也不知是在夸它们还是在自嘲。
落在他肩上的数只山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是在争吵着什么。刚刚落在手掌上的那只则与最先那只争抢他掌中仅剩不多的食物,抢得不亦乐乎。
这时辰子申刻意收敛异能,将与它们相连的意识降到最低,仅使自己能听懂它们说话,而不让它们察觉自己能听懂它们的谈话。他经常玩儿这种伎俩,以此来打探更多、更有价值的消息。
通过旁观它们的争吵,辰子申打听到了更多,它们似乎是在说眼前这个人(也就是辰子申他自己),说自己头顶上没有线,它们说乌阳山这里的人,头上都有一根线,这根线连着天上一个大球,也不知是干嘛用的。所以这人(辰子申)头上没有线,一看便不是本地人,看起来还人傻钱多的样子,咱们不如联合起来诓他更多吃的......
听到这里,辰子申有点儿怒了,“你们这群坏东西!”他浑身一抖擞,这些山雀似乎也感到了他的怒火,当即四散飞走。
因为具有这般异能,他自然能较常人更为深入地了解动物,他知道动物之间也有欺骗行为,而且还很常见,它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比起人类也是不遑多让,它们甚至能联合起来欺骗人类,因而他也时常感叹,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在辰子申看来,这句话应该改成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江湖。
赶走了那些山雀,辰子申整了整衣衫,正待离去,不想从树后飞出一只山雀来,那山雀站在比他稍高的枝头,朝着他叽叽喳喳地叫,尽管以人的眼光来看这些个山雀长得都差不多几乎一个模样儿,不过从它狡黠的神色中,辰子申确定这就是最早飞到他手上的那只。
“你怎么还不走,不怕我捉住你吗。”辰子申吓唬它道。
那山雀非但没有被吓走,反而朝他更靠近了些,它又叫了几声,这回的叫声明显比方才低了些。
辰子申轻轻哼了一声,他当然听明白了,它是在说,如果你再给我一把吃的,我便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
辰子申当即表达了不信任,“你还知道秘密?我看你不过在骗吃骗喝罢了。”
那山雀又叫了一阵,这回它说的让辰子申有些将信将疑,它似乎是在说,我要说的这个秘密一定能震撼到你!
辰子申更多地是抱着对眼前这位死皮赖脸骗吃骗喝者的同情,于是他又从囊袋掏出一把鸟食,直接递了上去,那山雀当即飞到他左手手掌上,饱餐一顿之后,它似乎吃撑了,扑腾了几下方才飞起,就在辰子申以为它会飞走之际,不想它飞到刚才的枝头却驻足停了下来,转过身子朝辰子申叫了一阵,然后便飞走了。
辰子申心一紧,忙转身朝身后看过去,只见身后及周遭空空如也,除了林木花草,偶尔出没的鸟兽,什么也没有。
那只山雀飞走前最后告诉他,其实从刚才我飞来到现在,你身后一直有个人,他离你很近,似乎在监视你。
辰子申犯起了嘀咕,它说有人离得很近一直在身后监视他,辰子申自认为还算机警,怎的毫无察觉,正想着,突然脑子一震,他猛然想到,很多鸟兽能看见人类之不能见,莫非......
再想起昨晚辰廷之的罗盘,辰子申有些紧张了,他四下张望,仓皇逃离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