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班璋早早起来做饭,估摸着时间才叫张扬起床。
“扬哥,扬哥,起来了,吃饭了。”
张扬被班璋从美梦中拍醒,心中有些不悦,揉眼皱眉说道:“璋哥呀,你可知道我在做什么梦吗,哎——算了,也多亏你最终阻止了我做违法犯纪的事。”
“哟,真好意思啊,璋哥,不过我今还要跟我爸出去,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或者回家。”
“别介,璋哥,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就啥时候回去,有活可以交给我,就当抵饭费了。咱这脑子学啥都快。”说完,张扬猛然间想起昨天鸡主找麻烦的事,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的,班越城今天不会打断了腿也要赶我走吧。
“还有,璋哥,昨天的事……”
“没事,扬哥,虽然鸡是你偷的,可你却一口没有吃不是。再说了,三倍的钱都赔了,鸡主总不会再找咱麻烦的。”
“不是,你爸?”
“哦,我爸啊,早就起来遛弯去了,家里又没有什么事,又没有到上工的点,闲生活过得就跟老大爷似的。”
“不是这个了,班爸肯定猜到是我偷的鸡他就没有说什么?”张扬一边系纽扣,一边说道。
“这个呀,说了,只是说我还是太小。”
张扬听罢,不坏好意地说:“难过你不让我‘取经’,原来是‘太小’。”
“你可拉倒吧,快起来吃饭。”班璋嗔怪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张扬自觉有愧于班越城,吃饭时老老实实,好比一只被抽打过的马戏团猴子,毛毛躁躁但依旧只能听人命令行事,吃过饭也紧着给收拾残局。
班越城径自回屋,拉出一个大木箱,独自费了大把子力才装上了三马车。
三人驱车来到邻村——汉界村,就是拉班璋回家并且一路开导,最后收钱双倍的那个男师傅,还有昨天鸡主的共同根据地。张扬在此,还不给他俩一锅端了。
行至车进不去的胡同小道,三人只好下车步行,班璋和张扬合力抬着木箱子。
“班师傅,您来了,快请,里边请。”开门的是年过三旬的男人,见到班越城一行人招呼道。
班璋本就很少在家,加之班越城从来不会带着他,那人自然就不认识班璋。顺口说道:“班师傅开始收徒弟了?”
“不是啊,这是我儿子,另一个是我儿子的同学。”班越城解释道。
“是嘛,依我看令郎有大帝之姿。”那人不着边地拍马屁。
“说笑了,说笑了。上次做好的“五大件”——四条腿,一桌面没有什么磨损吧?”班越城话锋一转问道。
“没有,没有,班师傅,还不是我家那老太婆,非要自己拼装,说什么能省一点是一点,现在是关键时期,这不自己搞不成,还得您亲自跑一趟。”
“这不打紧,你先把那些拿出来吧。”
眼看那人进屋去拿材料,张扬开口道:“班……班爸,咱这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么重?”张扬这是在因为昨天的事在向班越城示好。
“木工工具。”班越城惜字如金。随后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个张扬不识的物件,约有小臂大小。
“班爸,这又是?”
“木刨。”班越城斩钉截铁道,“你俩今用这家伙把这块青冈料给刨成方形就可以了。”说完,又拿出小腿粗细的一块原木。
“班师傅,您看,应该没有少什么东西吧?”
班越城扫过一眼,说道一应俱全就开工了。从里面挑出车削过的四个桌腿和粗胚桌面。拿下夹在耳朵上的小半根铅笔,接着找出挎包里的直尺,量量画画。
另一边班璋和张扬还没有搞清这木刨到底该怎么个用法。虽说从班璋会走路的时候班越城就开始从事木工了,可班越城从来没有让班璋见过自己做活,好像生怕这玩意把班璋的魂勾走一样。
“哦——璋哥,这不是两个手把嘛,还有既然班爸是让咱两个一起做,肯定就是咱俩一人握一个。”张扬灵机一动。
“扬哥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班璋特意将其中骂娘的话说得很小声。
说干就干,两个人一人一边。“一二,推。”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句,两个人就摔了个狗吃屎,原来是两个人用力不均导致刨子向一边倾斜。
“哦——璋哥,我又知道了,这工具既然是班爸用的,那肯定就是一个人使的!”张扬又是灵光一现。
“扬哥希望你这次能是个天才。”班璋没有底气地说道。
“刨子在款式上分为中式刨子、欧刨和拉刨。”正在用台钻钻孔的班越城自言自语道。
“呵,欧刨,拉刨,难不成是欧拉发明的?”张扬小声嘀咕。
“这中式刨子的正确用法第一步是调整刨刀的正确手势,是右手将刨子拿起,交替到左手上,左手的食指放在上面,另外几个手指勾住把手。”
张扬按班越城吩咐调整着。
“发力时,保证刨子放平后再推拉,不要左右震前后颠,保持平行;向回拉时,刨子不要离开木料,重推轻拉。”
张扬随即展开实践,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刨不直,经试过几次手,渐渐摸索出窍门。差不过磨平一面后,让给班璋替会他,自己在旁边悉心指导。
“不对,璋哥,要直来直去,就跟着谈恋爱一样不要拐弯抹角。”
“还是不行,璋哥,腰马要合一,力发一处,无所不破。”
“实在不行了,扬哥,手已经酸了。”班璋汗涔涔地抱怨道。
“这中式木刨的优点就是可发力点多,既可以用腕力、膀力,还可以用腰立,甚至是身体的重力惯性。”说完,班越城继续为腿部圆榫开槽,做成个三五厘米深的十字。
班璋和张扬多出发力,越做越熟,轮流交换,竟然还赶在班越城前头给刨完了,虽说两头粗细不一,可是每个侧面还都是很平整的。
“哎,这木头跟石头一样,又硬又重。”张扬把最终的成品拿在手里掂量着。
“那是柞木,又叫青冈。特点就是抗磨、韧性好、硬度高、还有就是传导性好。”班越城似乎聊起来这方面的知识就感觉津津乐道。
“传导性?”张扬懵逼不解。
“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减震。”班越城说着,已经准备给榫槽钉木板了。
“班爸,这是干嘛?”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把木片敲进去,这个十字就会膨胀从而卡死在桌面里,省得用螺丝钉。”班越城耐心地解释道。接着将铅笔压在一块平整的方块木上,沿着被垫得一边高的四个桌角一圈划线。随后拿出手锯除掉多余的腿根使桌子最后能够水平,最后上木蜡油完工。
看完整个过程,张扬不由得心生佩服,和班璋嘀咕道:“这俗话说, 德才兼备者乃圣人也,有德无才者乃君子也,无德无才者乃庸人也,这无德有才嘛,像咱班爸这样的,就是……”张扬把锅甩给班璋。
“小人。”班璋笑嘻嘻地回道。
“唯小人最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