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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书名:情书 作者:伯爵 本章字数:7150字 发布时间:2022-09-08

艾丽当然留了一手,她先打听好了下家。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些名气,好几个公司都表示知道她,想要招收她。其中一家公司的老板娘还约她吃了两顿饭,很有诚意。她们成了朋友,艾丽答应过去上班,于是她就从呆了6年的公司辞职了。

 

读者已经看出,艾丽从学校走出来以后的经历算是很顺利的了,她没有遇到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经常遇到的那种很普遍的被忽视、被欺骗和被倾轧的命运,何况她受教育的程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不是很高,然而事情就是这样。这是生活,不是小说,我并没有向读者承诺要讲一个在苦难和屈辱中挣扎然后或重生或毁灭的故事。说实话,我为艾丽的经历感到高兴。

 

艾丽并没有立即去新公司报到,因为她接到了陈姐的电话,陈姐有一个好主意,要她到家面谈。

 

 “你辞职了?那太好了!”陈姐兴奋地叫起来。

 

对于陈姐的反应,艾丽先是觉得惊讶,随后就明白过来:辞职的确是件好事。如果没得选择,且不说更好的选择吧,没人有勇气甚至有权力推开饭碗扭过脸去。辞职代表着主动离开,还有什么比占据主动权和拥有自由更好的事呢?这么说来,她该为没有准备美酒和烟花而感到遗憾了。

 

“晚饭我们喝点小酒。”看来陈姐已经替她准备好了。

 

“你想干什么啊?好姐姐。”艾丽笑着说。

 

“好啊!怎么这么巧呢!你知道我有个什么计划吗?这个计划必须要你参与。”

 

“我哪里知道呢?”

 

“你还记得我们在那间房里的地图上找过阿尔卑斯山吗?”

 

艾丽说记得,但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想去吗?”陈姐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机会来啦!我告诉你怎么回事,”陈姐兴奋异常,不想让人猜来猜去了,决定一口气把事情讲清楚。

 

“大仕(她丈夫)这几年一直做着一个法国客户的生意,关系维持得很好。说句题外话,只要你保证质量,按时交付,这些外国生意人很容易把你当朋友,那种真正的朋友。昨天,大仕收到皮埃尔的邮件,说他们公司出资邀请供应商到法国旅行。大仕说他没时间去,我说,我有啊!我有时间啊,我可以去啊!你看,”陈姐从茶几上拾起一张纸递给艾丽,“我把邮件里附带的旅游线路打印出来了。首先,他们在法国的各个国际机场都有接机点,我不认识其它的,但我认识巴黎,我们就选从巴黎出发的线路;然后,这条线路上有好多地名,我猜这一个是普罗旺斯,你看看,帮我翻译一下其它的名字。”

 

“你说得太快了,不过我懂了。我对地名也不熟,但我家里有法语辞典,能查出来的。”艾丽说。

 

“啊,这个不着急,”陈姐坐过来,握住艾丽的手,“这不算什么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我也去?我不用上班吗?”艾丽带着惋惜的语气回答。

 

“我们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你听着,这次去法国只是一个小计划,我还有另外一个大计划。你想不到吧,要不你猜猜?嗨,算了,我干脆全说了吧。我准备再开一个公司,已经在办手续了,做对外翻译、人才猎头和留学咨询方面的业务。当然,这听起来有点多,我们慢慢来,先从对外翻译做起。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因为大仕跟那些法国人、印度人、西班牙人、阿拉伯人做生意总是需要借助第三方,他不可能准备那么多不同语种的翻译呀,所以,这就是商机。”

 

艾丽点点头。

 

“我说的‘我们’,就是指的你和我。”陈姐强调说。

 

“我们?”

 

“对,你和我。我们一起干这一票。”

 

“我能行吗?”

 

“我绝不怀疑你的能力。”

 

“你相信我?”

 

“那我还能相信谁?”

 

两人相视而笑。

 

“如果你同意,问题就解决了。我们先一起去趟法国,看看风景,放松心情,接下来就有得忙了,我们要一起筹备新公司。”

 

这是多好的事啊,艾丽怎么会不同意呢?谁都不会不同意。我们又不像欧 美电影里描绘的西方人那么偏执和怪异,他们要么不想穿西装打领带做公司高层而只顾沉迷于艺术,要么不愿在城市挣大钱而偏要留在乡村,要么宁愿与穷小子私奔也不肯嫁入豪门。

 

总之在我看来这是件好事,艾丽也欣然答应了。

 

艾丽马上请想要她过去做事的那位老板娘在上档次的餐厅里吃了一顿饭,还送了她一副很好的太阳镜,以示不能兑现承诺的歉意。对方表示完全可以理解,她们的朋友关系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既然艾丽把事情做得如此妥帖,不至于让人误解和责备,我也就必须要赘述上面这么一段,以防读者对艾丽的误解,认为她是随性而不守诺言的人。

 

两个经过密谋的人做了必要和充分的准备,签证、行李、换外币、打听风土人情等等,一个月以后出发了。

 

她们首先到达巴黎,一个名叫卢西娅的打暑期工的女大学生在机场迎接她们,卢西娅也会是她们接下来的法国之旅的全程向导。皮埃尔的公司把线路上的酒店、火车和大巴按照日期都安排好了,她们在每一个地方可以自由游玩,谨守行程即可。

 

十二个小时的飞行令她们的身体极为疲惫,但已经身处一个神秘和陌生的国家,精神上就没法安静下来了。

 

在出租车上,艾丽不停地和卢西娅说话,她来这里首要的目的是要检验一下自己的法语水平。一开始她还有些拘谨和紧张,但活泼的卢西娅和热情的出租车司机让她很快轻松起来。他们很认真地听她说,耐心地用显然比平时慢得多的语速与她交谈,还带着惊讶的表情称赞她的法语非常地道,这让艾丽感到兴奋和骄傲。陈姐一边观察窗外时而变幻莫测时而广阔无垠的风景,一边不停地问艾丽:“你们在说什么?”

 

高速路边是成片的草地连着成片的农田,成片的农田上点缀着零星的住宅,直到接近巴黎城区,也没有在远处或近处看到高楼大厦。

 

这里是平原,平原对于人的视线的好处是可以看到尽可能远的地方,最终到达与天际相接的绿色森林边缘,农田和草地上的住宅和小树林,像是盾牌或硬币上的浮雕,使景致层次分明。

 

“看,在我们的左边,那是圣心殿,你应该可以很轻松地看到,实际上15分钟前我们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它了。”司机说。

 

司机解释了很多次才让艾丽明白他说的一个陌生词语是她了解过的蒙马特高地圣心殿。

 

“那个白色的圆顶建筑,是吗?”艾丽说。

 

“没错。很漂亮对吧?”司机带着自豪的语气说。

 

“是的,很漂亮,很宏伟。”

 

“我和我太太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是七月,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七月,当然今天的天气也不错,蓝蓝的天就像辽阔的地中海,白白的云就像温顺的小绵羊,当然我并不是说非得在大海上放羊,就像我们不必非得在屋顶上开车一样,这只是个比方。那天她漂亮极了,她穿着紫色的连衣裙,像蝴蝶一样轻轻扇动着翅膀,站在一朵鸢尾花上——我是说她站在一堆画框后面。我被迷住了,我走过去说,多美啊!她说,你是说这些画框吗?我说,不,我是说我面前的这位姑娘。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她笑起来像天使一样……啊,我们能看见凯旋门了……”

 

四十分钟后到了酒店附近的街区,司机递过来一张名片,对艾丽说:“谢谢你们三位可爱的女士。需要车的时候打我电话,我给你们打折。”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她们才真正来到巴黎。

 

把身体的重心移到双脚,踏上几十年前铺设的石砖马路,置身于一个多世纪前设计成型的城市格局中,空气里是牛奶、巧克力、酒精和植物的混合气味,耳朵里充塞着异域情调的声音和语言。这是一个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都能感到轻松的世界,尤其对于旅行者来说是这样。再加上刚才几十分钟穿梭二十多公里的浮光掠影,让人感觉一切像幻境一般。陈姐忍不住跳了一下,又落到地面,她吃吃地笑起来,万有引力定律依然起作用,显然这里还是地球。

 

卢西娅领着她们从星形路口拐进了小巷,路上没有车,人也不多。街道一边是小广场,一边是商铺,按照她们的理解,很容易认出是一些餐厅、服装店和花店。走了几步路,就到了酒店。酒店的大门并不宽敞,但很华丽和别致。

 

卢西娅与前台说了几句话,拿到了钥匙。服务生用电梯把她们和行李载到3楼,然后送她们进房间,最后礼貌地退出。

 

卢西娅问她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她们没觉得饿,只感觉要睡一觉。确定暂时没有需要,卢西娅就回了学校,她傍晚时会再过来。

 

黄昏时她们醒过来,见窗外已是一片金色。白色的薄纱窗帘被微风拂着在空中漫舞,偶尔有鸽子从窗前飞过,在第一个窗户里显现,消失,又在第二个窗户里显现,消失。

 

“看起来天快黑了,”陈姐喃喃地说道,好像仍在睡梦之中。她看看手表,“12点30,”她念道。

 

“12点30,12点30,”她重复念着这个时间,好像要阻止某个重要的想法从大脑里逃逸似的。

 

“12点30?”艾丽一直躺在床上安静地望着窗口,这时转过头来把陈姐念叨的时间再重复了一遍。

 

“我忘记调时差了!”陈姐好像从艾丽的声音中得到了启发,突然醒悟过来。

 

“6个小时,我记得是6个小时的时差,巴黎比北京时间晚6个小时。”艾丽蹙着眉头回忆。

 

“唔,对。是晚6个小时。现在,我们在巴黎,对吧?”

 

“没错,不过,”艾丽赶紧起身来到窗户边往楼下左右张望,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我确定。”

 

“好,比12点30晚6个小时的时间应该是6点30对吧?”陈姐说。

 

“6点30,是上午6点30还是下午6点30?如果是下午,你应该说是18点30。”

 

“我不知道,你觉得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是下午了吧,我们不会睡了一个晚上了吧?”陈姐露出可笑的惊恐神情,显然她不相信这个结论。

 

“不,让我想一想。地球是自西向东转的,在确定的某一天,我们可以说中国比欧洲先看到太阳,中国的早上,还是欧洲的晚上,中国的中午,就是欧洲的早上。”艾丽说完痴痴地望着陈姐,她认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已经被证实了,现在是上午6点30,她们整整睡了一个晚上!

 

这时有人敲门,是卢西娅,她被两个情绪迫切的人迎进了门。

 

“什么?时间?才过去几个小时啊,”卢西娅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微笑着说,“现在是6点36,有什么问题吗?”

 

“下午?”

 

“下午。”

 

这下明白了,她们习惯把12点左右的时间看作是中午,而没想过12点也可以是午夜12点。时钟上的12个点围成一个圈,就是要把人禁锢在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狭隘固执的生活中,但她们现在算是短暂地跳出来了。

 

“这么说,”陈姐说,“我们一路奔波过来,还赚了6个小时的时间呢!”

 

“卢西娅,先带我们去吃饭,然后在附近走走吧。”艾丽说。

 

巴黎城有20个区,有举世闻名的各种宫殿、教堂、博物馆、美术馆、花园和大道,三天的时间可没办法都看完。这可能会把别人急坏,认为不踏足每一个名胜就算白来,但陈姐和艾丽根本就没那么打算。她们的计划列表是这样的:找个地方俯瞰一下整个巴黎,如果有这样的地方的话、在知名的餐厅吃两顿法餐、在香榭丽舍大道散步和随意游走大街小巷,非常简单。

 

不管在哪座城市,太阳西下后的时光都是悠闲惬意的。她们漫步了一两个街区,拐过了一两个路口,走进一家漂亮的餐厅。餐厅里客人很多,但不喧闹。天花板上挂着几盏水晶吊灯,四周挂着小灯泡式的彩灯,一明一灭地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这种彩灯让人想起九十年代国内的理发店和餐馆。

 

侍者引领她们到靠窗临街的位置坐下。卢西娅给三个人点了单。

 

你可能会说法餐——或者其它形式的西餐——的程序很冗繁、礼仪太讲究、搭配极复杂,你也可能会说它们都不合你的胃口,或者吃起来不快活。但这只是习惯的问题。两个女人可不认为这有多麻烦。在卢西娅的帮助下,她们很容易就弄懂了吃饭的基本讲究,然后尽情享用起来。

 

在用餐的不同阶段,用来盛食物的器具都不一样,有时大,有时小,有时深,有时浅,有时装点着花纹,有时镶着金边,但里面搁着的食物都不多,就像足球场的中央放着一个西瓜。

 

艾丽说:“天啦,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去厨房参观他们的瓷器展览,然后用一个盘子装满食物让我们踏踏实实地吃?”她是开玩笑的,实际上她觉得这种形式非常精致,“不过这种折磨倒是勾起我的胃口了。”

 

吃主菜时,陈姐想要喝点咖啡来压一下芥末酱的辣味,艾丽用手势招来服务生。

 

那个服务生手臂托着一条白毛巾,头戴小圆帽,笑盈盈地缓步走过来。他认真地听完要求,恭敬地回答:“好的,女士,”然后又缓步离开,却并没有要急着去取什么东西的意思,而是在柱廊和各个餐桌之间徘徊,最后咖啡也没有送来。

 

“噢!你看看他!”艾丽出于好奇一直盯着那个服务生,最后发现他并没有对自己的要求做出行动,惊叫道。

 

卢西娅不得不解释说:“噢!请原谅他吧,在法国就是这样,咖啡总是最后上。如果有客人在吃饭时提出要喝咖啡——这是常有的事——服务生不会反对,他会说‘好的’,然后照例在餐后上咖啡。请不要误会。”

 

“原来‘好的’在这里的意思是‘随你怎么说’!”陈姐一脸惊愕地说道。

 

“也有‘你真是个乡巴佬’的意思,”艾丽对陈姐做着鬼脸调侃道。

 

吃完一顿法餐需要的时间,有人说是两个小时,有人说是三个小时,说得都对,总之花的时间是挺长的。读者都看过电影《泰坦尼克号》吧,我可以拿它的情节节奏做个对比:当露丝的裸体画像被发现时,菜就点好了;当泰坦尼克号冒着浓烟准备起航时,头盘上来了;杰克对露丝说“你跳,我就跳”时,可以喝汤了;两个人在船舱里的小汽车上情意绵绵时,副菜刚被端上来;露丝褪去衣衫躺在沙发上准备让杰克画一幅惊世之作时,主菜来得恰到好处;然后直到船体开始下沉,你可以叫侍者端上甜点;最后咖啡喝完的时候,老年露丝也把“海洋之星”抛进了大西洋。整整二、三个小时,剩下的14分钟给你结账,对餐馆老板说点“你这里的菜味道真不错,我很满意”或者“去你妈的下次我再也不来了”的恭维话。有时候也可以把节奏加快一点,就像以两倍速播放电影一样,但你没办法改变情节。

 

因此,她们很晚才从餐厅里出来。巴黎的夜晚灯光璀璨,古朴的建筑在光影之中愈显辉煌,满街都是欢快的笑声,平静的塞纳河面闪动着两岸繁乱的灯火。上了年纪的人缓缓从石椅上站起来,在路灯下告别说晚安,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聚在一起商议当晚的冒险计划,游客们还在向路人打听跨过塞纳河去埃菲尔铁塔的最短路线,几个嬉皮士从疾驰而过的老式大众房车里探出身子向路旁的陌生人挥手,呐喊。这样的场景,多少会让习惯过着无趣生活的人生出妒意呢。

 

巴黎被称为浪漫之都,如果仅仅是因为某些表面的原因,比如建筑和风景,街道和河流,广场和铁塔,或者出于外国人对异域文化的夸大和误解,那么这名头得来的就肤浅了,仅仅这些原因也绝不可能引来19世纪的艺术家和20世纪初的“迷惘的一代”拥挤在这座城市,在捉襟见肘和食不果腹的条件下还仍有心思探索自己和人类的灵魂,因为风景优美的城市到处都是,而巴黎还不是最干净最文明的。

 

1789年发生在巴黎的法国大革 命使法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推 翻王权的国家,即使之后又经历了数次波折,这个国家基本上一直依照启蒙运动所倡导的自由精神运作。自由的思想所产生的力量难以估量,它也许不能解决社会和人性本身的一些顽疾,它甚至会制造集权国家没有的那种混乱,但它至少有一点好处:它能使这个国家和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充满魅力,自然的魅力。

 

自由是天使,她承认一切,包容一切;自由也是暴君,他否定一切,藐视一切。而人就是天使和暴君的天然混合体。

 

浪漫即来自于自由。

 

实际上我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浪漫,我肤浅地认为浪漫可能跟爱情有关,就是环境恰到好处、男人的甜言蜜语、女人的温柔妩媚;一支玫瑰和一个长吻,一次义无反顾的献身和一次越过世俗藩篱的私奔;浪漫意味着脱俗、追求、未知、幻想、冒险、开放、轻浮、风骚、放荡......噢,我得赶紧闭嘴,不然我会说出更庸俗的词语,显露出真实的内涵。

 

我敢说艾丽和陈姐也不真正懂得什么是浪漫,她们只有一些最直观的(当然对于旅行者来说也是最肤浅的)感受:这个城市能给任何人带来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喜欢安定的人能享受安定,喜欢刺激的人能得到刺激;喜欢历史的人可以在每一块地砖上找到时光的痕迹,热爱艺术的人可以结交到最真诚的同道朋友;渴望爱的人可以不顾一切地爱和被爱,祈求恨的人......噢,不管在哪里恨都不是人应该祈求的。

 

浪漫到底是什么?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大多数的女人都说她们的男人不浪漫,而大多数的男人拒绝接受这种概念模糊的指责却又耿耿于怀。

 

就人类在历史、语言、绘画、文学、音乐、电影以及一切精神探索方式中所展示的情形,似乎可以概括为:浪漫就是不切实际。在这里,不切实际不是一个贬义词,没有蕴含任何反面的意思或者讽刺的意味,正相反,不切实际是美好的、高尚的。想一想,不顾生活的困境而去热烈追求艺术,不为了实用的目的而去探究科学,抛弃肉体的享受而去寻找精神的寓所,忽略钱包的限制而大方地为真正有意义和美的东西买单,这些事情是不是令人向往?对啊,就是令人向往,但不切实际。实际就是吃饱穿暖,是财富、地位、身份和面子,是索取而不是付出,是欺骗而不是坦诚,是物质而不是精神,是肉体而不是心灵。人们常说“你要现实一点”,实际上就是人们懒于做出改变的托辞,而且奉劝别人也不要尝试改变。

 

因此,从实际出发——生活不是完全没有实际的——我要给我的男性同胞一些建议,让你们在女人面前显得浪漫:蓄上长发——但不要凌乱;穿小你十岁的人喜欢穿的衣服——但不要出格;每星期买一支花给她——用双手神秘而恭敬地奉上;听玉置浩二的音乐——但不要用你那患了支气管炎的山狗嗓子唱出来;丢掉手中任何与考证有关的书籍看《Jane Eyre》和《Pride and Prejudice》、由衷地赞叹月光、热烈地歌颂春天......直到她说“你都多大年纪了?现实点吧!”为止。

 

还是把浪漫的问题留给哲学家和文学家们去思考吧。

 

我也不想琢磨各种因人而异的感受,让真正的旅行者们自己去感受吧。

 

我更不会写法国游记,因为我和晓芳都没有去过法国。凭着些口耳相传、道听途说的诸如“啊,那真美!”、“噢!这简直是人类建筑艺术与自然造物的完美融合!”之类浮夸的陈词滥调,却没有亲眼所见,是不可能打动人心的。

 

总之,这趟在法国的游玩让艾丽精神一振,不再对过往的失败耿耿于怀,不再对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感到沮丧。当然,她也会怀念那个负心人,不过那已只是一些转瞬即逝的念头,并不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这是一个自由而坚强的女性应该有的样子。

 

于是,第二天她们参观了卢浮宫,一天的时间还没看完卢浮宫的三分之一,更别说细致深入地研究哪些艺术细节了。

 

第三天,她们去了巴黎圣母院和埃菲尔铁塔,乘坐游轮观赏塞纳河两岸风景,在蒙帕纳斯大厦上俯瞰整个巴黎。

 

第四天下午她们将乘火车往南边去。这天她们起了个大早,要去巴黎郊区拜访一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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