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径直朝着古朴的村落走去,一道斜阳照射下来。一座座由石头垒成的屋子的阴影方正齐整,从外观看,这座村落跟普通的村落并无区别。
这时,石头屋里出来一个白发苍苍,背部佝偻的老妪。满头银丝在风中凌乱飘落,脸上的褶皱一道又一道,能夹死好几只蚊子。她眯着眼睛,从两条缝隙中看人。老妪走到道路中间,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火辣辣的太阳。这太阳如火球一般,喷射着烈焰。
突然,她朝着二人招呼道:“你们快走,再过两个时辰要落霞了 。”
朱伯川听得一头雾水。身材高大 ,四肢纤长的刘大壮,同样也是云里雾里 。
朱伯川淡定地走到老妪身旁 ,上前搀扶着她 ,询问道 :“大娘 ,你怎么了?我和他来自应天府 。中午了 ,没喝一滴水 ,没吃一口饭 。”
老妪见赶不走二人 ,动了恻隐之心。无奈地摆摆手 ,说:“你们真不该来 ,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来吧 ,到我屋里 ,我给你们做面条吃 。”
他一听 ,心头大喜 。二人饿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肚子里翻不出一点货色 ,估计连尿都憋不出。
他瞧了一眼刘大壮 ,挥手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脚步 。二人跟随着弓着身躯的老妪一同进了一间用茅草铺成顶的石头屋子 。
“你们二人先坐着 ,我很快就好 。”老妪蹲守在一旁的厨房,忙碌起来 。
二人瞧了瞧室内,犹如雪洞一般 。无过多的花样,朴实无华得有些过头 。一张简陋,略显破旧的木床横放在靠窗的位置 。床头竖放着一张木料桌子 ,做工不考究 ,纹饰花样老旧 。桌角还破了一块 ,漆面脱落 ,露出淡黄色的木纹 。桌子前面摆着两把竹藤椅子 ,挨挨挤挤的 ,占去外间三分之一的空间。
他探出粗大的手掌 ,弓着身子 ,擦拭着椅子 。厨房里响起老妪粗糙沙哑的声音 ,“椅子是干净的 。你们先坐着 ,我给你们倒杯水 。”
他瞪大了眼睛 ,诧异。心里暗自思忖 ,这老妪眼睛眯成一条缝 ,厨房还有隔墙 ,她是怎么知道他要擦灰尘的 。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老妪已经从隔壁间走出来。狭窄密闭的空间,一下子挤了三个人。再加上屋子天花板低矮 ,空气瞬间膨胀 ,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幸亏老妪拎着银色水壶 ,迅速钻回厨房 。不然这屋子估计要挤爆炸了 。
外间 ,朱伯川竖起耳朵。只听得厨房内 ,水壶中的水烧滚,发出咕咚咕咚声 。过了一刻钟 ,老妪倒了两碗水,递给二人 ,便又钻回厨房 。趁着二人喝水的间隙 ,老妪双手裹满白色细腻的面粉 ,开始和面 。
一个宽大的陶瓷盆子 ,表面布满青瓷花纹 。看着年代久远 ,却依然坚固耐用 。盆内盛放着面粉 ,她将热水徐徐倒入。随着四根手指和掌心掌背用力 ,面粉渐渐成了软绵绵的面团 。拿起面团 ,拉成长条 。在空中如变魔术一般 ,须臾就拉成了细细长长的面条。
眼看着锅里的水烧开了 ,她将面条抛入 ,竟然没有溅起一滴滚烫的水珠子。一切都有条不紊 ,按部就班 。她盖上锅盖 ,在案板上切了一些今早从后院菜园子摘取的新鲜蔬菜 ,再下入锅中 。
待白色烟雾弥漫 ,锅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打开锅盖 ,撒入一些翠绿色的葱花 。拿着大漏勺子 ,将面条捞出 ,盛放在两个青瓷大海碗里面 。再添加煮熟的蔬菜 ,汤汁 。两碗热气腾腾 ,正宗的面条就做好了 。
外间,二人早就闻到厨房里面的香气 。眼看着大海碗到了自己手上 ,面汤浓郁的香气钻入鼻孔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嗦面 。果然面条筋道有嚼劲 ,浓郁的汤汁带着蔬菜的清新气味 。
这面条有些许烫嘴 。二人却是唏哩呼噜吃得飞快 ,丝毫不顾及滚烫的汤汁 。
老妪从厨房里出来 ,嗔怪道:“慢点吃 ,小心烫嘴 ,没人跟你们抢 。”
听她这么一说 ,二人放缓了面条入口的速度 。老妪会心地笑了 。
他欣喜地夸赞道:“大娘 ,您煮的面条真是好吃呢 。”
老妪感叹道:“你们喜欢就好 ,我儿子好久没吃我做的面条了 。看到你们 ,我就想起他 。”说完开始抹泪。眼泪簌簌掉落 ,犹如落入玉盘的珍珠 。
“大娘 ,您的儿子去哪里了?是参军了吗?”他不禁询问 ,心里揣着无数个问号 。
一提起她的儿子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竖起食指 ,小声问道 :“你们听说过鬼节吗 ?”
他疑惑 ,喃喃道:“中元快到了 ,这是 ……”
老妪突然泪流满面 ,哀求道:“你们快走吧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
“这里有鬼 ,你们快走吧 。”老妪发狂 ,怒目而视 。
见老妪神色慌张 ,不太对劲。遇事沉着冷静的朱伯川哪里肯认输 。
“鬼 ,我倒是要见识一下,这鬼到底长什么样 ?”他不服输 ,这是哪里有荆棘就往哪条道上走 。
荒芜的村落 ,奇怪哀伤的老妪。一切看似平静 ,却藏着无数的谜团 ,萦绕在朱伯川的心头 。
时光飞逝 ,眼看着两个时辰过了 ,到了酉时 。老妪趁着二人不注意 ,将二人推出了门外。之后紧闭着屋子 ,任由二人怎么敲打 ,嘶吼。二人跌坐在门口 ,望着绿油油的田埂发愣 。
刘大壮嗔怪 ,“这大娘也真是奇怪 ,说变脸就变脸 ,还以为她是戏耍变脸的师傅 。”
“我看这事不简单 。”刘大壮顺手抽了一根杂草 ,含在嘴里 。
“这不是废话么 。”朱伯川显然觉得他有些傻乎乎 。
“好了 ,天黑了。我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他提议道 。
说也奇怪 ,这村落到了夜里 ,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比白天还要安静 。哦,不是安静,是死寂。说来也怪,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静谧中带着阴森恐怖。外面的道路上,连只狗都没有看到 ,更何况是人影 。石屋子里面没有一点灯火 ,整个村落好似沉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