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节:基层打工
书名:好日子在后头 作者:一声笑 本章字数:2951字 发布时间:2022-09-12

       我爸爸那个一工地包矿上的土建工程,我们三工地包矿上的安装工程。我和爸爸一块离开济钢的家去王村。


       铝矾土矿离王村火车站七八里路,来到矿上没有职工宿舍,公司在矿上找空闲大厂房当男职工宿舍,在周边农村租房安排女职工住宿。


       我爸爸他们都住在大厂房里,我们住在离矿有三里多路的农村。农户让出他家的南屋,小屋不大有一面土炕,我和小傅、小史等五个女孩住,每人铺一床自己的被褥,人挨人挤着睡。


      这是第一次离开家住单身宿舍过单身生活,开始觉得挺有趣。我们下班一块去矿上食堂吃饭,饭后一块回宿舍,一路欣赏旷野山村的美景。


       向北望去,那里山峦起伏高低错落,蓝天白云晚霞辉映,村落藏在郁郁苍苍的树林之间,时隐时现,时不时传出稀落的犬吠、孩童的嬉闹声。真像一幅美不胜收的风景画挂在那里。


       村边有一小桥,桥下小河水流潺潺。我们经常汇聚这里站在小桥边,看山看水、看夕阳落山,晚霞红映,看这人间烟火,莫名的感动。


       微风吹拂着黄昏,夜幕降临了,晴朗夜空星星月亮陪伴我们,年轻人在一起情不自禁地唱起歌。


       唱的好听的不多,都南腔北调的跑调乱唱,虽然不好听却很开心,谁也不笑话谁。


       我很喜欢唱歌,唱不好又想唱,后来我想到口琴,省下吃的买一只口琴,跟说明书认真学练,终于能吹出歌了。虽然吹的不好,在我们这些人的欣赏水平中还凑付过去。


       这口琴我一直随身带着,用它代替我的嗓子唱歌。当我欢乐、苦闷、心烦时,能帮我抒情、解郁、发泄,我好像离不开口琴了,它成我单身生活最亲密的伴侣。


       我们住的这个村不知是什么水质,那天在农村第一次洗头,我的长发在水里打上肥皂越洗越粘,粘的洗不开梳不动。那时没有洗发水,换用碱洗也无济于事,又用开水、凉水洗一个晚上,也没把头发梳开,撕下不知多少头发,只好就那样粘着吧。


       我的长辫粘了一宿多很难受。就想第二天披着头发早点到矿上工作室,期望用那里的水把头发洗开。


       果然矿上的水质好,用一遍肥皂就洗开了,滑爽顺畅。有人说,那村里的水是懒水,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不在村里洗头了。


       我们住的这家房东很热情,做点新奇的东西常送给我们尝尝。


       有一天下班回来,看小院里一个大瓦盆里面都是大豆虫,有绿的、黄的,咕咕涌涌爬来爬去,吓的我猛跳一高躲过去。


       房东大娘好笑的说:“这是在黄豆地里收的,很干净,一会做好给你们尝尝。”


       我从小怕虫子,特别是这种软虫子。


       不一会大娘收拾好,端来一盘煎好的黄灿灿的豆虫送给我们说:“姑娘,这虫子有什么可怕的,煎好可好吃了,快尝尝。”说着用筷子挑起一只送到小傅嘴里,又挑给小史一只,她俩皱眉咧嘴勉强接受了,她们也怕虫子,但是比我强。


       大娘又挑一只让我尝,我吓的捂着嘴直躲,她以为我不好意思吃,更热情的往我嘴里放,我吓的使劲一拨弄,差点把她的筷子打掉。


       大娘惊诧的说:“你这么怕虫子啊!做熟了好吃还怕?”


        我说:“我特害怕的东西,做熟也害怕。”


        又心有余悸的说:“我怕虫子和小时候怕狗一样。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到家,看见桌上放着一碗肉,我捏一块放嘴里,边吃边问妈妈,哪来的肉?妈妈在外屋忙着,说了一句:‘是你郝婶送来的狗肉,你尝尝挺好吃’,我惊叫着是狗肉啊!吓的把吃到嘴里的赶快吐出来,一个箭步窜出去,就像见到活狗一样。妈妈笑我:‘一碗狗肉把你吓成这样。’我真怕极了,活的怕,做熟也怕。”我惊恐的说着,全屋人都笑我。


       房东大娘想放下那盘豆虫,大家都推让,拿走自己留着吃吧。大娘看出我们的意思,只好端走了。


       后来领导考虑女孩子们的安全,把办公室那排房腾出一个屋当女生宿舍,一个屋有两间大,摆两排床,住十个人。我们在农村住一个多月,才搬到这个大宿舍。


       宿舍里有三位结婚的,其中有一位带着四岁的小女孩。她们开始留守济钢没工资,为了能发工资,不得不带孩子来上班,工地没有房子,一家人只好分居。也很有趣,每逢周末休息,几对夫妻出去不知找个什么地方团圆。宿舍的姑娘们好奇的看着她们笑眯眯的回宿舍。


       虽然一个屋住的人多了,却有安全感,不再怕坏人骚扰,不担心下班晚,每天都能用上好水了。


       来王村铝矾土矿施工的职工,大部分家在济钢,为了不影响工程,为了能让职工探家,领导安排平时工作不休息,把每个月的星期日集中四天一块休。


       一开始各自去火车站买车票回家,车票二元来回四元。从矿上到车站七八里路,还要关注火车的时刻表,多数赶夜车返家。星夜赶火车很危险,有时不小心遇上劫道的就麻烦了,来回旅途耽误不少时间。


       领导意识到宝贵的探家时间,浪费在路上这么多,每次都庆幸没有遇到坏人,太不安全。为了让职工快乐轻松探家,努力积极工作,想到用公司的车送职工回家。


       那时公司没有客车,只能用解放牌大货车送人。职工们都站在车厢里,大约四个多小时路程,大家天黑启程回家,在家休息整四天,第五天一早启程回矿。比坐火车省钱、省时、安全。


       夏天坐这简易“客车”还不错,虽然被风吹的灰头土脸,大家在车厢里可以快乐的唱歌说笑,不知不觉到家了。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站在敞篷车厢里就不好过了,冬天车厢上面蓬上大篷布挡风,脚还是很冻,四个小时脚几乎冻透,腿脚麻木,下车都不会走了。但是大家还是忍着坐这个“简易客车”,不想买票坐火车。


       这是当时最快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几年来都是这样,职工们很知足。


       六二年正值我们这届同学高中毕业,我自工作和同学们联系很少,只和安银铃有联系,我们两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也经常来往,两家的兄弟姐妹也有同学关系。


       这一年我外出施工,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和安银铃多日不见了。那次我回家,安银铃特地来找我,我知道她毕业了,正准备好好和她玩玩,看她毕业后有什么宏伟的打算。


       安银铃漠然的告诉我:“我结婚了。”


      “啊!”


       我愕住了,半天惊叹道:“怎么回事?和谁这么快结婚了?”


       安银铃无奈的说:“和沈涵秋散了,他毕业没有回来,光他爸爸愿意有什么用。几年来伤了我的心。”


       安银铃眼泪漱漱落下,半天不语。性格直爽的她狠狠擦一把眼泪,苦笑着说:“好了不说这些,我现在和赵世伟结婚了,他对我可好呢,关心我爱护我,把我从痛苦中拔出来,呵呵。”


       我一直听着不知道说啥,见她这样,更不知道应该安慰还是祝贺。


       她好像挺快乐的告诉我:“他没有房子,我们在加工厂预制场那边找个小房子先住着,以后再找房子。”


       又说:“你感到惊奇吧?走,到我的新房去看看。我结婚快一个月了。”边说边拉着我跟她走。


       我一直默默的想着:“她是怎么了?好长时间没在一起玩,怎么变化这么大?


       看她的表情笑中有泪,苦中带乐,一定有很多伤心事。三年不冷不热的恋爱,她是付出了真心。失恋的痛苦对她一定打击很大。


       我不想多问,心里默默同情她,怜悯她。 当时我若在家,她一定会来找我,一切痛苦可以发泄在我身上,我可以疏导、安慰她,不至于这样赌气式的闪电结婚。


       她拉着我进了她的“新房”,我很熟悉这地方,原来是单身陶厂长住过。


       小屋不大,他们也没收拾,破旧的样子还在,就当新房了,可见结婚有多仓促。


       我们和赵世伟很熟悉,原加工厂土建技术员,比我们大五六岁。他是地主成分,虽然忠厚老实,为人不错,但在那个时期,很难找对象。


       现在他们相处很好,我不想过多问谁介绍的?为什么这么快结婚?木已成舟,再问都是多余的。


       赵世伟这人还是不错的,安银铃选择这样的归宿,只好随她吧。


       结婚一年后,他们有了个女孩,安银铃为了找工作,孩子才八个月就断奶,交给她妈妈抚养。她在济南参加教师速成培训班,半年回来,在济钢子弟学校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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