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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粉色的忧伤 作者:乌鸦 本章字数:2780字 发布时间:2022-09-13

躲回自己的世界,蜷缩在被子下面,任由汗水浇灌,脑海里一遍遍浮现和小改在一起的画面,灯光、眼神、笑容、背影,每一样都清晰可闻,每一处细节都在放大镜的注视下如刻板画般存在,然后令我抓耳挠腮,无论用怎样的方式平复心情,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只是,这种不适里面没有兴奋的存在,只有无限的恐惧在神经上蔓延,那种恐惧并非是看恐怖片所产生的害怕心理,而是怕被人探索到内心深处的秘密,那里有着强大的欲 望存在,像极了小时候总是忍不住在日记本上写关于家人的坏话,却又害怕被人发现,拿着日记本在房间里转悠,总感觉无论藏到哪个地方都会被人发现,所以藏在角落里,却又在时刻担心着会不会被翻出来,回到家里,会看爸爸妈妈的脸色,如果他们任何一方表现出不开心,我会认为是不是日记被暴露,即使那本日记依旧躺在角落里安然无恙。

索性,撕掉,销毁,让恐惧永远消失,让那些止不住地担心永远、远离自己,这叫做及时止损。

在那个夏天,我成为了游戏机里的土拨鼠,脑袋不停地往外露,却又不停地缩回去,以免被锤子砸到,我很聪明,以土拨鼠胆小的性格,用几近残忍的手法切割掉内心的欲望以及恐惧,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那种克制,那种自律,是在这座堕落的大学之城里,光辉一般的存在。只是,除了我自己以外,无人知晓。我再次消失不见,这是在很多天以后,小改站在屈臣氏的玻璃墙边上对我说的话,她还说她忍了好久,简直忍得心要死掉,我依旧像个世外桃源的人类睁着一双与我无关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那副模样,好像怎么看都觉得是无辜的,呵!真是无辜的侩子手。

寅寅和男友分手,选择和我一样生活在窗帘紧闭的黑暗背后,两人报团取暖,要给彼此慰藉。只是她不知道,她是我坚韧的保护衣,也是我拒绝小改任何邀请的唯一理由,每一次小改要我去玩或者找我聊天,我都会以寅寅为借口,不是说和寅寅要干什么,就会说寅寅要我陪她干什么,在小改的语气里,我感觉得出她的落寞与失望,女人之间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刮眉刀划破了肉,我觉得自己挺无耻的,在表示友好后突然地消失不见,还能若无其事,毫无愧疚之心地面对,说出残忍又拒绝的话,但谁能知道我的心简直也要死掉了,忍耐着人类天生如此的情感,将本性扼杀在床上,还要去舔舐所流下的血,这是一场犯罪,自己对自己犯罪,却还要自己审判自己,坐牢,是无期徒刑吗?不,除非你选择顺从自己,本我看着自我,流下悲伤的泪水,自我捂着伤口大笑自己是英雄,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输赢。

选择,不见,即使小改在后来到寝室找我,依旧躲在床上假装自己不舒服,连面也不露一下,即使知道她的背影在寝室里落寞存在,也要忍着难过,说自己无法下床,等她走后,我陷入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绪里,世界变得歪七八扭,到处充满了沉默暴力,也到处充满着情感暴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小改,不想用那种含混而又奇怪的情感去面对,那种怪异的行为,眼神的交融、心跳的不自在,快乐的颤抖以及等等,每一处都令我难受不已,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出现在我和小改之间,尽管我知道,我很想和小改呆在一起。

在经过小改的几次邀请,几次去寝室找我,几次试图找我聊天之后,她终于在夏天热浪里消失不见,像化掉的冰激凌滴下的奶油,被灼热的阳光蒸发得只剩下残破痕迹,聊天栏截止到五月份的某一天,而自己站在六月的某一天,独自享受冰激凌带来的冰凉快感,简直丧心病狂。

关于2016年六月份的记忆,也许所有事物都和滴下的奶油般被灼热高温蒸发,只留下一点残破痕迹,我沿着痕迹寻找一丝关于某事物的特别存在,却只能找一些其他。

第一件事,‘影视鉴赏’期末测试,只能自己亲自出马,那是我和秋明分手后第一次去这场选修教室里,在之前我都是花钱雇人替自己来上课,只是为了避免见到秋明,坐在教室,看着黑压压地一群人,焦虑沿着脚心往外冒,眼睛却在肆无忌惮地寻找秋明,想知道他什么样子了,找了许久没有找到,只能落寞地等待这场测试结束,在结束后,坐回座位上等待所有人离开,扭头却看到秋明坐在了身边,充满笑意的面容,看不出是否有悲伤,两人寒暄了一下,问了一下彼此的生活,秋明告诉我他一直准备保研的事情,所以每天都很忙碌,他生活的很充实,起码有学习作伴,不会感到情感的空虚,我点点头,心底深处一直认为这些是假话,我也向他说了自己的生活,和几个月前没有什么区别,一如既往地惨败,他等我说完也一如既往地温柔一笑,用手心拍了拍我的脑袋,两人像老友一般聊了许久,最后他站起身说自己要走了,还要去看书,我点点头,秋明低头看着我,说:“看起来都不很好过。”

我疑惑地盯着他,问他什么意思,他摇摇脑袋微笑着走开了,在之后几天,我一直会想秋明这句话的意思,最终被期末复习挤压在最深处,渐渐忘记。

第二件事,我和寅寅以及她的朋友去了位于市中心的酒吧,金属音乐,闪光球,还有酒精味,拥挤的人群,每一处都散发着冲破生命桎梏的顽强抵抗,我一点也受不了里面的氛围,所以和另一个女生坐在舞池外的座位上,看着寅寅和另外几个人在舞池里来回舞动,尤其是寅寅,那样子像是刚挣脱牢笼的野兽,我看着酒杯,里面不过是气泡酒,跟饮料没有什么区别,因为灯光和空气的缘故,我在喝了几杯气泡酒后感到脑袋有些不舒服,所以将身体埋在沙发等待着这场活动的结束,那个女生坐在我身边,沉默不语,齐刘海很有特点,她有时总在试图打开我的话匣子,一开始,我很愿意和她说话,只是后来就变成了埋进沙发的沉默假人,两个人沉默不语,就在我感受着音乐对我的脑袋一阵又一阵强烈打击时,灯光突然暗下,音乐也停了下来,很多人都叫了起来,因为眼前的一片漆黑我很害怕,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也就在那一瞬间,音乐猛地响起,那是比之前更加强劲的音乐,灯光也在快速旋转,整个酒吧像是被旋转进了一个闪烁着不同颜色灯光的玻璃罐内,人们的欢呼声更加地高了,舞跳得也更加起劲,各种声音几乎要冲破房顶,却又被狠狠地压制下来,只能在墙壁上来回反弹碰撞,我被击打的朦胧沉醉,气泡酒的酒精似乎在体内无限扩大,我将那个女孩往身边拽了拽,我看着她,脑袋昏沉,她看着我撇嘴一笑,然后将嘴唇贴在我的嘴唇,柔软带着口香糖的香味,我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充满躁动的音乐将我淹没,随即沉在更加疯狂的酒吧里面,这件事的不真实感被酒吧的奇妙氛围彻底遮盖,好像所有事情都变得无意识,所以这件事很快被忘记,即使回忆起来,也不会引起不适。

第三件事,某天早上醒来,突然想在暑假里打工,不想回家横卧在房间,这种想法愈来愈高涨,趁复习之余想了很多办法,依旧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工作,将困惑告诉雯雯姐,她表示愿意帮我找工作,过了几天,她告诉我,可以去她朋友开的冷饮店里帮忙,那里正好招暑假工,只是那个店在我大学的城市,我又犯了愁,不知道该住哪里,雯雯姐告诉我可以住在她家,她和恋人分手了。

以上三件事,是我沿着痕迹搜出的残渣,二零一六年的六月,夏天的开始,就是这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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